賈成義連忙把女婿的事情說上一遍，並連連解釋說沒注意到手機沒電，所以才耽誤了接聽四爺的電話。

四爺慢條斯理地說:“說到這事，我想問問你，今天是不是有一個叫李正一的後生找過你?”

賈成義的心沒來由地一緊:“有，他來勸說我女婿私下和解。”

“那和解沒?”

“和解了。”

“和解了就好，我找你來，也是為了這事，既然已經解決，那就沒事了，你忙吧。”

趁著對方還沒掛:“四爺，您是怎麽知道這回事的?莫非，李正一找到您的?”

四爺沉默良久才悠悠地說:“本來不打算說的，既然你問到，看在你平日還不錯的份上，我給你提個醒。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李正一是誰，之所以找你，是因為莊叔親自給我打電話，說你在莫公鄉給人撐腰，讓我給你說說，能和解就和解，一點小事嘛，別鬧太僵。”

頓了頓，四爺又說:“一開始我也沒鬧明白，整個事兒透著一股子詭異，後來揣摩著，應該是李正一跟莊叔有比較硬的關系，否則莊叔等閑不會輕易出面，頂多就讓手下人通知一聲即可。”

賈成義喉嚨乾，聽出一聲冷汗，莊叔是誰他再清楚不過，襄寧市鼎鼎有名的地產大佬。四爺已經算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可在莊叔面前還得夾著尾巴做人，他終於知道上午見到李正一，為何一對眼就察覺到心悸不對勁，原來根源在這裡。幸好當時留意在心，後面才沒有鬧大，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隨即一想，又開始心驚肉跳，和解的時候收了人家三萬塊錢，雖然雙方都認定是和解賠償的各項費用，但明眼人誰都清楚，這其實就是在訛人。更何況，賈成義自己對於女婿范成貴的傷勢門兒清，連輕傷鑒定書都是花錢買通的關系。

這事兒一旦鬧騰到莊叔耳裡，人家根本就不會去管你有理還是沒理，不用出面，只要稍微露點口風，拍馬屁的人分分鍾就能把你拍死。賈成義冷汗涔涔地想著，怪不得李正一一臉的雲淡風輕，連討價還價的念頭都沒有，看那做派，只怕自己女兒說出的要價十萬，人家都掏得出來，然後再跟你秋後算帳。

賈成義連忙向四爺求助，希望四爺能夠搭救一把。

四爺聽著其中的緣由也無語半天，心裡暗罵，合計著人家通過莊老大的關系，居然還被你敲了三萬竹杠?賠錢其實是小事，關鍵是不該敲，這事兒要是被莊老大知道，別說你賈成義，連四爺我都會跟著你莫名其妙地倒霉。

莊老大他老人家可不會去管你什麽沒電關機等客觀原因，他只會記住我老四辦事不利，日你仙人板板，合著我巴巴地趕過來是給你擦屁股的?

暗罵歸暗罵，不爽歸不爽，事兒還得辦利索才行。四爺沒法，隻得給賈成義出了個主意，讓他趕緊把錢先還回去，事後找機會再請罪，還錢最好別原樣奉還，起碼要帶點利息。

賈成義心裡苦，錢才過手，就燙起了泡，這下不出點血，事兒恐怕辦不成。四爺嘴巴裡說稍微給點利息，誰不知道那是托詞，現在的關鍵是李正一那扮豬吃老虎的貨胃口怎麽樣，如果胃口大，只怕有得受了。

賈成義滿頭大汗地放下電話，趕緊問女兒女婿一家誰有李正一的電話。一家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沒撤，連人家電話有沒有都不知道，哪來的電話號碼?

范成貴瞧出不對，心懷忐忑地問:“爸，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

看著已經下了病床，正和妻子女兒一塊整理物什的女婿，賈成義長歎一聲:“都是你們惹的好事，

惹的麻煩大了啊。”范家婆娘不解地追問，可賈成義懶得解釋，直截了當說:“剛才李正一說你們黑了他的彩禮錢，有沒有這麽回事?”

“爸，這都是去年的事兒，人家都沒提，你還提這茬幹什麽?”范家婆娘見丈夫在一旁面紅耳赤，以為他不好意思覺得難堪，就主動出聲解釋。

其實范家婆娘會錯了意，范成貴面紅耳赤是憋出來的，當初被李正一走偏門敲走兩萬塊，他跟老婆沒交代，隻說打牌賭博大輸了一場，為此兩口子還鬧了一架。

賈成義隻覺得腦袋陣陣暈，自己一家子可算是把人家得罪狠了。幸好李正一還算大度之人，一年多時間，人家硬是沒追究。

希望彌補還來得及吧，賈成義揮揮手說:“趕緊把剛才的錢給我，你們再準備一萬，把彩禮給我退回去。”

范成貴張口結舌，囁嚅道:“爸，這……這不太好吧。”老范心中在滴血，自己明明被訛去了兩萬，現在再退彩禮，豈不是虧得越來越大了?

范家婆娘也在旁邊幫腔， 讓他們再把錢吐出來，心裡一千萬個不願意。

“外公，是不是事情有什麽變故?”旁邊自始至終沒再出聲的范麗突然問。

“你們都瞎了眼啊，放著好好的少年郎往外面推，一把年紀活狗身上去了。”賈成義痛心疾，“人家是懶得跟你們追究，心寬大氣，不然憑他的關系，早把我們一家子捏成麵團。虧你們還在沾沾自喜，渾然不知禍事臨頭。”

范成貴遲疑地說:“爸，沒那麽誇張吧，當初我特意調查過李正一的家世，沒什麽後台。唯一一個有點錢的包工頭姑父，還跟他們家不合拍，鬧得很不愉快。以前就是覺得沒什麽要緊，才合計著黑一把……”

“糊塗。”賈成義不等他說完，厲聲打斷說，“一家子都糊塗，麗兒年紀還小也就算了，你們兩口子加起來都八十多歲，還那麽目光短淺，活該一輩子翻不了身。”

范家婆娘見父親真生氣，不敢反駁，小心翼翼地問:“爸，李家小子到底有什麽後台?”

賈成義心急，不耐煩地說:“別瞎打聽，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就行了，快點準備好錢，彩禮必須你們自己退。其他的，我給你們墊著。”

范家頓時雞飛狗跳。

莫公鄉李勇之事辦完，李正一就帶著他回到了收購站。林文星因為家中另外還有事，需要再晚幾天，暫時沒回。

一步之差沒趕上的賈成義和范成貴兩人，得知李正一已先他們一步返回襄寧市之後，隻得滿臉糾結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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