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李正一鍥而不舍,段成文玩味似地反問:“你真想知道?”
李正一說:“想。”
“好吧,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換一個地方聊。”段成文見一時無法擺脫李正一,又怕這二愣子真的不管不顧跟蹤警察,萬一鬧出笑話,李正一頂多關幾天,自己堂堂一位警察可就要被同行給笑死。
李正一暗笑,俗話說,君子可欺之以方,大部分警察其實也可以欺之以方。前面堂而皇之地對話,其實是李正一在看人下菜,如果換做喜歡作威作福辦事亂來的警察,他可不敢這樣說話。否則被警察真的借機整上一頓,他都沒地方說理去。
李正一說:“我租屋不遠,去我那吧。”
兩人回到李正一租屋,段成文看著房間乾淨整齊的布置,忍不住嘖嘖稱讚:“真看不出來,你一個大男生,房間居然如此整潔。”
李正一瞥他一眼說:“客套話怎麽一套一套的?”
段成文臉色一滯,心裡忍不住暗自揣摩起李正一來,這家夥二十來歲年紀,好像一點都不怕警察。這不應該啊,除非是個老狐狸,或者是個慣犯。
李正一催促說:“愣什麽神,趕快說啊。”
段成文伸手拽過一把椅子,坐下,然後臉色一整,正色說:“既然你想知道,那我身為警察,就要先問你幾個問題。”
“這是閑聊還是辦案?”李正一反問。
段成文一板一眼地說:“閑聊也是辦案。”
李正一狐疑地問:“你不會是刑警吧?”之所以如此問,是李正一前世對刑警的作風印象深刻,只有乾刑警工作的老乾警,才會說閑聊也是辦案這樣的話,因為對於刑警來說,隨時隨地都是辦案的時間和地點。
段成文不答,眼睛盯住李正一問:“先別廢話,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學過武術?”
李正一說:“沒有。”
“你不說實話。”
“鬧著玩的也算?”
段成文搖搖頭說:“你不用藏拙,說實話,我們調查過你,從我們的調查結果來看,你學的是實用性極強的殺傷性棍術。這種棍術現如今很少有人會,也不會隨便使用,力道掌握不好,很容易致人傷殘。而你從去年開始,僅有的幾次鬥毆,幾乎都是用棍子一招製敵,從不給對方留下反抗的余地。”
李正一心下狂跳,前世今生幾十年,第一次聽到他人提及自己的棍術。前世混社會,參與大小鬥毆無數次,幾乎每次都能置身事外,所以沒有誰會特意去調查他的棍術。今生情況特殊,沒想到剛用沒多久,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李正一心裡再一次肯定,眼前這個段警官,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的治安警察,一般的治安警察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他要麽是身處高位的高級警官,要麽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刑偵刑警。
段成文又問:“陳國志一家的案子,你應該知道吧?”
李正一心神一緊:“知道一點。”
段成文緊緊地盯住他:“我看你似乎有點緊張。”
“有嗎?”李正一攤手反問,也就一下的功夫,立刻調整過來。心裡暗自警惕,這警察絕逼不是治安警察,絕逼不是。
段成文好整以暇地說:“有沒有你自己知道,我也不多說。言歸正傳,因為陳家命案我們調查過你,暫時沒有發現你跟這一件命案有所牽連的疑點。當然,我只是說暫時,以後會不會有,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乾淨。我之所以提到它,
是想告訴你,這是我們調查你的原因。而我跟蹤你,是因為我對你有點好奇,所以特意接近過你幾次,我想你應該有所察覺吧。” 李正一木頭一樣坐著,沒有接話。
段成文繼續說:“本來上一次親眼見到你出手後,我就想聯系你,想問個清楚。可是我的身份目前有些敏感,已經被人盯上,如果我來找你,恐怕會給我們雙方都帶來麻煩,所以我一直都沒有跟你當面溝通。”
李正一想到在體育館發現段警官那一次,微微點了點頭。
段成文又開始問:“早幾天,你網吧是不是發生了命案?”
“是。”
“那你知不知道,命案當事人是怎麽描述你的嗎?”
李正一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其實通過遊老板那一次交談後,他早就一清二楚。不過在段成文面前,他不能說,否則沒法解釋。
段成文告訴他:“命案當事人當時的情緒非常激動,他一直在反覆強調,是你跳上電腦桌後的那一棍子,讓他的砍刀無法掌控,所以才會釀成命案。這一說法沒有得到警察的支持,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命案當事人的說法, 所以警察不會采信。而當事人的律師起初相信他的話,並按例調取了你網吧的監控視頻,卻發現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麽嗎?”
李正一還是面無表情地搖頭。
段成文忍不住譏笑說:“在我面前,你還是不要裝傻吧,根本就沒有必要。你一直搖頭說不知道,其實我知道你知道。我沒有證據,也沒法拿你如何,但我告訴你,其實我是相信命案當事人的說法的。”
李正一不為所動,說:“段警官,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沒有必要在你面前裝知道,也沒必要在你面前裝不知道。你說你知道的,我聽我不知道的,僅此而已,何必說破。”
段成文被李正一這一段繞口令似的說詞逗笑了,失笑說:“好吧,至少到目前為止,你還沒有觸犯到我的底線,我也懶得管你。回到剛才的話題,當事人律師在調取網吧視頻時,發現視頻中,自始至終,你的身子都是若隱若現,最後當事人描述有關你用棍子敲擊他砍刀的那一段,視頻中甚至都找不到你的身影,連棍子都找不到。”
“當事人律師當即就提出疑問,質問警察這一份視頻的真實性。律師認為,這一份視頻極有可能被高手剪輯過,他有必要對當事人負責,所以申請技術鑒定。”
“可是當值警察告訴他,從命案發生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根本沒有作假的機會。但律師不信,堅持做一次技術鑒定,鑒定的結果為,視頻為真,沒有剪輯痕跡。這一下,當事人和當事人律師徹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