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段警官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欲望,李正一打斷他的話說:“段警官,這些事情,跟你今晚跟蹤我有什麽關系嗎?”
段成文一笑說:“還真有,原本我因為好奇,跟蹤過你幾次後,就沒有再跟蹤。這一次事情發生後,我就知道,你這個人越來越不簡單,我有必要重新審視你。甚至我有一種預感,陳國志一家的命案,極有可能會從你這裡得到突破。”
李正一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你懷疑陳國志一家的死,跟我有關系?”
段成文點點頭說:“沒錯,我有這種想法,當然,我說的想法並非說你就是行凶者,而是指你有可能是案件知情人,只是你不說,我們也有一些關鍵點沒有想破,所以不知道罷了。本來我已經沒有再去懷疑你,但你這一次的事情做得太明顯,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不可能擁有你這般身手。”
李正一心中苦笑,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後面一個小小的推手卻給自己留下如此多的隱患。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這一刻,李正一對遊老板的後悔感同身受。
段成文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沒再說話,身上的正義氣息顯露無疑。李正一知道,這才是真正的警察,跟一般的普通警察有著天壤之別。
李正一沉聲說:“只怕你會失望。”
段成文哈哈一笑,自信地說:“對於警察來說,沒有失望這種說法,沒有找到線索,只是辦案思路不對。今天本不想跟你攤牌,但你執意要弄清楚事情原委,我就滿足你。代價就是,從今天開始,在陳家命案被擱置或偵破之前,你被警方正式納入監控的范圍,所以你應該明白,在我的職責范圍之內,你必須隨叫隨到。”
李正一無奈地攤手說:“警官,我沒有意見,但你必須出示你的證件,否則我有權利拒絕跟你合作。”
“這麽說,你現在是有話要跟我說了?”段成文一喜。
“警官,我需要看你的證件。”李正一不回答,只是堅持要看證件。
段成文掏出自己的證件,抹掉最外面的治安副隊長的證件頁,底下是一份真實的證件原件,上面赫然印著省刑警總隊字樣。
李正一驚訝道:“你是假的?”
段成文滿臉黑線:“什麽假的,你看清楚,這才是我的真實身份。”
李正一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話有歧義,解釋說:“我是說,你治安副隊長的身份是假的,你是省廳刑警?”
段成文點頭說:“對,現在告訴你真實身份,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李正一這次是真的苦笑:“知道,首先須保密,其次是配合,最後要坦白。”
段成文又笑了:“你小子還真是個聰明人,看在你配合的份上,我也懶得追究你其他事情。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所知道的內幕了吧?”
“什麽內幕?”李正一眨著眼睛扮無辜狀。
段成文歎氣說:“剛剛還說要坦白,你現在裝聾作啞,像個要坦白的樣子嗎?”
李正一悠悠地說:“警官,我知道原則不假,你說的每一條我都能做到啊。保密是肯定的,打死我都不會說出去;配合沒二話,只要在理的,你說東我不往西;至於你要的坦白,首先必須我有東西坦白才行,可你問的,我真不知道,你說怎辦?”
“……”
段成文被擺了一道,心裡有些暗恨,可暫時又拿李正一沒法,最後見實在問不出什麽東西,隻好無奈地起身離去。
李正一送到樓下,望著段成文離去的黑影,心中暗自冷笑,段警官從前到後所說的話軟硬兼施,綿裡藏針,換一個年紀輕閱歷淺的人只怕早就入了他的套,只能乖乖地配合他乾活。 段成文把李正一前面的事情提出來敲打,說得似乎有理有據,其實全是猜測。猜得正確與否先不管他,段成文真正的目的無非就是想擾亂李正一的心神。只要李正一心神失守,被這種乾刑警的老狐狸打開缺口,只怕接下來,你不吐都不行。別看一晚上段成文都是笑呵呵的,這種刑警翻起臉來,六親不認。
這邊李正一暗自慶幸,卻不知離去的段成文心裡也在暗自得意。本來這幾天就有心找個理由接近他,把李正一拖下水。最近重新梳理案子,原本被他排除在外的李正一,因為這一次網吧命案,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視線范圍之內。
段成文仔仔細細地分析完手中的情報,越來越發現李正一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簡單。這個人曾經是混混,藏得夠深夠久,更厲害的是無人識破。從他二十歲之前從未有人發現他使過棍上功夫,就可見一斑,此人是一個隱忍功夫極為厲害的家夥。
這種善於隱忍之人,要麽是能人異士之輩,要麽是大奸大惡之徒。總之一句話,拖他下水,對偵破工作絕對沒有壞處。
要想達到接近李正一拖他下水的目的,同時不讓背後跟蹤自己的人起疑, 段成文還不能隨隨便便找理由。不過他完全沒有想到,臨時起意的一次跟蹤,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完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一大一小兩隻狐狸都在為自己的完美表現喝彩,而跟蹤段成文的尾隨者,此刻正在褚正善的雜貨店中匯報今天的工作。
此人就是褚正善的手下阿彪,一直以來被褚正善指使在跟蹤省廳委派下來查案的可疑人物,跟蹤對象就是段成文。
褚正善聽完匯報,沉思半晌才問:“你有沒有暴露?”
阿彪遲疑了一下,他想到最後差點被另一個人堵住,也許有可能暴露。但想到夜晚漆黑,被識破的可能性不大,就搖頭說:“沒有完全暴露,他追不上我,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我的存在。”
褚正善說:“這很正常,他乾刑警的人,反跟蹤能力肯定不弱。你只要跟著他,沒有被直接揪出就已達到目的,我們只需要掌握他的動向即可。”
阿彪嗯了一聲,又木頭一樣立在牆邊不聲不響。
過了一會,褚正善又問:“你說段成文今晚突然在跟蹤一個人?”
阿彪說:“是的。”
褚正善問:“後來兩人怎麽樣?”
阿彪說:“不知道,談了一會,又走進了巷子裡面,我不敢追進去,怕再次暴露。我守了半個多小時,才見到他從巷子裡出來。”
“對那個人有印象嗎?”
“太黑看不清,如果白天再見到,我應該能認出來。”
褚正善迷惑不解地問:“知道他為什麽跟蹤對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