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燕傑心底對“上莊”還是比較喜歡的,而另一方面,郭雪大小姐也覺得這地方不錯,雖然談不上多滿意,但能夠在這種鄉下地方,找到這樣的一個合適的休假場所,倒也不枉她坐了大半天的車。
以她挑剔的眼光來看,這個以農家樂為賣點的民宿,莊園內裡布置自然是談不上什麽奢華,但能夠利用這種田園風光,牧歌風景,作一番精巧的設計,倒也是相得益彰,算是另一種景物風情。
這個露天場地也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似乎上莊還接待了兩個旅行團體,以及一些零散的遊客。
一個又一個大紅燈籠高掛在頭頂,就算沒有電源產生的光亮,也使得莊園透出一絲熱鬧的痕跡。
旅人們興趣盎然的推杯換盞,酒宴酣暢,氣氛也逐漸活絡起來。
不過仔細觀察,方燕傑意識到並非如此,他發現其中一群人並不是旅行團。
為首的是一個有點學究風格的老男人,除了他以外,還有一群年輕人,這也使得酒桌氣氛十分熱鬧歡快。
年青人扎堆的地方,歡聲笑語總是不斷,他們精力旺盛,喜歡笑鬧,也是多了這樣一群人,這露天場地氛圍也比較熟絡,不至於冷場。
“……大學生嗎?”
方燕傑自言自語了一句,他也是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自然而然的如此猜測。
這群人年齡不算太大,臉上都有一股還沒出社會的稚氣,應該是還沒畢業的學生。
這讓他不由的回憶起自己年輕時的記憶,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風華正茂,志向遠大,卻沒心沒肺整天瞎胡鬧的大四生,不過畢業以後,他就變成了一條攝影狗,至今也只是徒留當初的一段記憶。
大概是回憶起忘事,他的臉上也淡去了愁容,嘴角多了一絲笑意。
“想什麽呢?”
郭雪看著他臉上噙出一絲笑意,卻得一陣煩厭,她也是感覺敏銳發現他的視線移向旁邊的另一桌人,不由心底一動,疑惑的詢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不過這個時間點,這些學生好像也太清閑了。”他不無感歎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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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趙老哥,再喝一杯。”
“行了行了,我說溫支書,你這是非要把我灌醉不可。”
趙赫有點哭笑不得的接過酒杯,他還沒喝完這杯酒,結果這位姓溫的村支書又給他滿上了。
旁邊的幾個學生也開始湊熱鬧。
“溫支書,你要是想把我們教授灌醉,光這麽一瓶酒可不夠。”
“沒錯沒錯,要知道我們教授酒量不得了,這麽點酒,根本就喝不痛快。”
就連自己的助理沈僅也開始湊熱鬧了。
真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不過趙赫自己心情也不錯,也就隨意多喝了一些。
這一次,他帶隊領著幾個學生來這時實地考察,進行工地實習,本來,他們打算接觸一個宋代墓群,探方在花費了一段時間以後,基本上已經掘好。
接下來就是在探方用探鏟不斷打探孔,誰知道打探孔一挖下去,從土層的信息來看,得出一個非常驚人的訊息。
趙赫在考古這一行中幹了這麽多年,學術和實際經驗都非常豐富,他瞬間就判斷出這底下的情況不簡單。
在考古學上,古人生活後會留下各種痕跡、遺物、以及有機物所形成的堆積層,一般被稱之為文化堆積層。
利用探鏟鑽入地底,再通過辯識土壤是可以分辯出文化層的來源,
分辯出墓穴、遺跡的由來和位置。 而探鏟中顯示出這個宋代墓群的下方還隱藏著另一個文物遺址。
實際上,這種情況並不少見。古代的社會生活區,往往在文化層上會出現在疊壓關系,也就是說,其他朝代時期的人,會生活在更古老的遺址之上。
而墓葬群也是如此,有時候挖開一個墓,會發現底下實際上還有一個墓地。
不過這一次探鏟掘出來的土壤痕跡,著實令人振奮人心。
“難不成……這下面除了宋代墓群,還有一個夏商周時期的遺址……”
如果真是這樣,搞不好會是一個大發現。想到這裡,趙赫悶下一口酒,因為這他的初步感覺來看,這很有可能是一個夏商周時期的遺址。
要知道那個時代,一直是中國考古史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而到目前為止,該領域還有大段的空白。
雖然國內考古界也有一些零星的發現,但取得的成就還無法完全解釋那個古老時代的秘密。
他還沒有把消息傳上去,告知院方,畢竟,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才能夠進一步斷定。
假如消息屬實,這恐怕是自己的考古事業的轉折點。
趙赫知道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而他最憂心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雖然在學術上鑽研了這麽多年,可是一直沒有取得什麽重要的成就。
這位趙教授自認為自己在學術工作上可謂是兢兢業業, 但他覺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運氣不算太好。
他有好幾次有機會獲得參加一些大型考古研究、以及實地考察的機會,但都因為一些原因,相繼泡湯,錯失交臂,這也導致他的履歷上始終缺了那麽一點光環。
事實也的確如此,雖然趙教授在學術理論上也取得這一些成就,在國內狹小的圈子裡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但如果欠缺一些實際性的收獲,沒有什麽決定性的成果,始終在這個領域中不算什麽厲害成就。
他覺得自己在學術研究上的積累也足夠,只是需要一個一錘定音的楔機。
這一次,或許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夏商周考古也是他曾經研究過的一個領域,他需要一些真正的挖掘成果,以證明自己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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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色中,兩個人影正在接緊“上莊”這個農家樂莊園。
“噝噝……看來,他們應該返回了這裡。”
其中一個人影,語氣異常僵硬的開口,從外表看上去。
他是一個貌不驚人的民工,穿著一身拙劣的軍外套,腳下踏一雙沾滿泥土的解放鞋,身上的打扮非常的質樸,像是活在八九十年代的人。
“是的,追蹤氣味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一點。”
另一個人影,站在這個民工模樣的男人身後,他隱藏在一邊昏暗的陰影之中,只露出半邊身形輪廓。
而這個人的另外半邊身影,都被一顆大樹所遮掩。
他刻意避開光線,不動聲色的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