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反覆勸阻趙禮,都無法令其罷手,自己也是被深深的震撼了。而如今,他居然不惜重拾裂膽槍法與自己對決,足以證明了趙禮的決心有多麽堅定。“既然你堅持要打,那就證明你的決心給我看。”趙廣一邊喝道,一邊提槍衝了上去。
薑維看到趙廣和趙禮的裂膽槍法對決,暗暗稱奇,自己也是使槍高手,卻從沒有機會見過兩個使用同樣的在史上排名前列的絕技對攻場面。
這趙廣的裂膽槍法,絕對是正統,配合了無與倫比的體力和臂力,槍鋒所至,似乎都形成了強烈的氣流。
趙禮的裂膽槍法和趙廣非常接近,勁力上明顯不如對方,但同樣是威力無比的趙家槍法,自然有其盛名的道理,居然就可以頂著趙廣這麽強大的氣流壓力有條不紊的拆招,實在是讓人驚歎。
其實旁人不知道,這兄弟兩人這樣拆招可謂非常的得心應手了,打小時候就一起練啊,真的是互相知根知底。轉眼間,二人就對了接近百招,根本看不出勝負。而且令人詫異的是,雙方的氣勢似乎才剛剛開始升溫,兩人都擁有著卓越的體力,一個陽剛,一個勁柔,看起來不鬥個千招是分不出勝負的。
趙禮卻心裡暗暗叫苦,沒錯,對陣兄長能夠勉強不落下風的只有使用和大哥一樣的槍法,但趙廣的體力不輸自己,膂力卻非常不講道理的強壓自己很多,這就讓自己很是吃虧,很多時候其實有機會可以打破僵局,偏偏是因為自己要使用更多的力量來抗住對方的攻擊,而不能留出更多的余力變招實現自己的想法。
趙廣也慢慢看出來了,這個弟弟對於此槍法的理解其實已經登峰造極了,說句不誇張的話,恐怕是超過了自己。不然他也不能自創出一套奪魂槍法,雖然很明顯是趙禮想擺脫趙家本門功夫的陰影籠罩,奪魂槍明顯也不如裂膽槍法,但側面證明他的理解能力甚至超過了自己過世的父親。
但領悟歸領悟,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自己的臂力勝過對方很多,這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當交手到第二百個回合時,趙廣突然在兩槍交錯的時候問話了,“你為何這麽舍命跟著魏延?”
趙禮可真是要氣得半死,人比人氣死人,自己累得夠嗆,對方卻還有力氣這麽隨意交談。
“右將軍敢作敢為,其他的我不敢說,就衝著他能率飛騎營在渭水打敗司馬懿,就足以讓趙禮追隨魏將軍了!兄長又何必多問?”趙禮說這幾句話可費了不少力氣,心說這大哥不是借機消耗我的體力吧!
“丞相之事真的不是魏將軍所為?”趙廣又問了句。
趙禮心說大哥這是怎麽了,苦笑道:“兄長,我說話很費力的,能別問問題了麽。我曾聽一個叫柳冰女人說過,丞相非右將軍所刺。而且我聽關統說,丞相去世前確實曾有意讓魏延總攬北伐事宜,這個你和丞相夫人核實便知。“
趙廣回想起那個女刺客的事,想起那件詭異而又錯綜複雜的案子,以及陛下那憤怒的表情。他臨行前已經讓關統將那女子交給自己的那個門人保護起來,為此已經再次違抗了旨意。這些日子他考慮甚多,心中已經有所計較應該怎麽做了,而來這陣前對戰趙禮,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就你這水平,還要跟魏延去南征北討嗎?可笑至極!”趙廣突然加緊了攻勢,槍鋒的光芒暴漲,招招直指趙禮的要害。
趙禮頓時感到了壓力,心說大哥真的還可以更強嗎?自己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對方居然還可以進一步提升槍法的威力。趙禮的困境可把後面魏斌等人給急壞了。魏斌也是第一次見趙禮使用他本家的裂膽槍法,和之前所用的奪魂槍法有很大不同。此套功夫大開大闔,走的是剛猛無比的路子,看的自己如癡如醉,但同時又暗暗為趙禮捏了一把汗。
打到幾百回合時,魏斌倒是發現那兩人嘴部微微有動作,似乎嘀咕了兩句什麽,之後趙廣的招數就突然變得更加凌厲了,心跳立刻加速起來,只能是為趙禮祈禱。
趙禮非常疲憊。
他很想贏,之前跟魏將軍發過誓一定以命相搏,但此刻他似乎連槍都拿不穩了。
趙廣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很是奇怪,這倒讓趙禮很是在意,似乎大哥已經決定了要做什麽似得。這麽一想,槍陣中就出了一個漏洞,被趙廣抓住,直刺進來,毫不留情的在自己的左臂上留下一道傷痕,看的後面的人都是驚呼一聲。
自己真的有些想放棄了,趙禮的自信心一點點的被對手磨沒,心說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你知道你父母是怎麽死的嗎?”趙廣突然冷不丁甩了一句。
什麽?!趙禮心思巨震,自己長大後曾多方查訪,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此刻卻從大哥的口中發出這樣的訊息,讓他如何不能心緒激動。
趙禮回馬錯身,停止進招,臉色鐵青的問道:“你。。。你說什麽?”
趙廣好整以暇的說道;”你聽到了啊,我說你父母怎麽死的,你知道麽。“
趙禮陰沉著臉說道,“兄長,雖然我很尊敬你,但你不能如此羞辱我的父母,我。。”
“哈哈哈。。”趙廣突然笑了起來,“可笑你居然還沒有查到。告訴你也無妨,你爹的死就和家父有關,而你的生母,在產下你後自殺身亡了。”
這幾句話從趙廣的口中輕飄飄的出來,卻像炸雷般在他兄弟的心中響起,趙禮大怒,“你為何出言不遜!不許你再胡編亂造抹黑家父!”
趙廣收回笑容,“我沒有騙你。你的生父本有結發妻子,亂世中失散多年,後來找到家父後,又喜歡上了家母的從妹,可是她並不喜歡你的父親。直到有一天,他玷汙了那個女人的名節。。。”
“你不要再說了。。”趙禮飄逸的長發此刻顯得如此凌亂,眼光垂地,神色肅穆,口中緩緩說道。
“那怎麽行,兄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嗎?我這位叔父做了這種事,不聽從勸告,居然還和家父動手,被打成重傷,後來逃了出去,聽人說死在了巴東一個郊縣內。你的生母本來想要生下你,但我父母不許,怕敗壞趙家的名聲,她有一天就偷偷逃了出去,在一個村落中產下了你。等到家父找到你的時候,她已經。。”
“我剛才讓你不要再說了,你沒有聽到嗎?”此刻的趙禮像變了個人一樣,趙廣清楚的看到,那額前散亂的發絲之下,是一雙因為憤怒變得通紅的眼睛。
“你有能力讓我不說嗎?”趙廣不以為意的笑道。
話音未落,趙禮已經再次提槍衝了上來,此時的他明顯無比憤恨悲傷,卻又如此的冷靜殘酷。趙廣知道,此刻在趙禮心裡,已經完全沒有了兄長二字,有的,只是熊熊燃燒的憤怒和忘卻一切的堅定。
拋卻了兄弟情誼,趙禮不再有任何忌憚,槍法已然發生變化,這不是裂膽槍,也不是奪魂槍,而是一套全新的隨心而發的槍法。
趙廣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有條不紊的施展著自己的家門絕學,而趙禮完全拋棄常規的套路,見招拆招,隨心所欲的施展著自己對槍法的領悟。
當趙廣施展到蟠龍翻騰那招時,趙禮下意識的使出了那一式少年時思索多日,結合了實戰經驗後的破解槍法,槍鋒如雷霆般刺向兄長的臉部,而趙廣也仍然是同樣的防禦招式。
有些失去理智的趙禮自然而然的虛點數下,將槍路轉向對手的胸膛。
趙廣也順勢使出反攻的一槍,直指趙禮的頭部。
就在那一瞬間,趙禮看到了兄長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心中微微一凜,有預感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現場頓時血光四濺,閃著寒光的奪魂槍鋒已然穿透了趙廣的胸膛,而趙廣的裂膽槍,卻偏了數寸,只是刺穿了自己的肩膀。
趙禮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結局,頓時恢復了理智,手木然的松開了槍身,撕心裂肺的狂吼道:
“大哥!!!!!!”
趙廣勉力表露出最後一絲欣慰的笑容,喃喃道,“兄弟。。。珍重。。。”那昔日高大雄偉的身軀已失去了控制,轟然摔落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