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兩個人的馬車裡，由於靈朵的加入，變得香氣繚繞。四馬齊驅的超大馬車奔馳在城外的官道上。

　然而當他剛剛過了城西的灞橋後，才發現程處默率領的一千金吾衛出現在了南道上，正在朝著自己這邊奔來。

　這一幕，李碩霎時間便明白了，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大明宮的方向，心中苦笑:他終究還是不信我……

　程處默看到馬車後，急揮馬鞭，直奔李碩而來。

　臨近後，程處默猛拉馬韁:“迂！李碩俺來了！”

　李碩歎聲一笑，調侃道:“陛下選你做‘內應’還真是選對了，跑的真快！”

　程處默也不在意，立刻翻身下馬，又刻意的朝馬車裡看了眼，道:“這是哪裡話，陛下不是也擔心你被奸人蒙蔽了嘛。”

　不論是擔心靈朵有心計，還是擔心李碩的危險，李世民終究還是這麽做了。

　他不禁想起了深夜在甘露殿的那一番君臣對話。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信任，只有不滅的情誼。

　他和李世民終究還是君臣，這便是帝王的心性……

　兩方人馬會和，有了數千金吾衛一路舉著令牌開道，整個隊伍仿佛一隻疾行的利箭直奔蜀中而去。

　為了照顧中間的馬車，整隊人馬盡量把平坦的地方讓給馬車行駛。

　程處默騎在馬上，一邊疾馳，一邊和身邊同樣騎馬的李碩，賤兮兮的道:“嘿，聽說那突厥使臣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絕世美人，可有此事?”

　李碩翻了個白眼:“是。”

　程處默一下子來了精神:“那與蕭小姐比，孰高孰低?”

　聞言，李碩頓時愣神，回身看了眼身後的馬車。朝著程處默，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程處默緊追不舍道:“誒，說說啊，又不和你搶，都是你的還不行嗎?”

　李碩白眼翻得更大了:“你能不能好好趕路?明明是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八婆?”

　“什麽是八婆?”

　“就是娶了八個婆姨！”

　“那你說錯了，我連上小妾，一共是十一個婆姨才對。”

　……

　馬車裡，靈朵聽著這二人的對話，不禁看了眼身邊雙目緊閉的蕭白衣，嘴中喃喃道:“我與你……誰更漂亮呢?”

　隊伍一連行了三天，除了每日短暫的休息外，吃飯飲水都是在馬上解決。就連五大三粗的程處默也漸漸吃不消了。

　看了眼筋疲力倦的隊伍，程處默忍住不道:“李碩，休息一下再走吧。”

　然而此時李碩也已是到了強弩之末，本就不善於騎馬的他，兩條腿早已沒了一絲知覺，乾癟的嘴唇滿是裂痕。

　李碩艱難的張開口，沙啞道:“好吧，那就休息兩個時辰。”

　全軍立刻下馬，連營都懶得扎了，直接席地而坐。不過片刻便紛紛進入沉睡。

　黑夜漸漸來臨，程處默扶著已經沒有了行走能力的李碩，靠在一棵大樹上。

　擔憂道:“你這樣可不行，要多休養才是。別還沒到蜀中呢，你先倒下了。”

　自從蕭白衣失蹤以後，李碩終日都是衣不解帶的忙碌著，每天最多也就隻睡兩個時辰。整個人不僅瘦了一大圈，更是憔悴到臉色蠟黃。

　李碩甩了甩混沌的腦子，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多拖一天，白衣的身子就多虛弱一份，我少睡幾個使臣沒關系。”

　見李碩語氣堅決，程處默隻好搖頭輕歎。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堅守的人或事，程處默的堅守是為程家延續香火，抱住程家長盛不衰。

　而他的堅守，就是馬車裡躺著的那個女人。那是他來到唐朝後所有的精神寄托，是他的靈魂。

　聊了兩句後，李碩起身走近馬車，正好與剛要下馬車的靈朵四目相對。

　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突厥女人非要與自己同行，難道是自己的魅力太大了?李碩自嘲一句。

　靈朵看著憔悴的李碩好久，美目中流轉的神色李碩看不懂……也不想懂。

　那一眼，仿佛望穿了秋水，直擊李碩敏感而又脆弱的靈魂。他隨即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靈朵將手中端著的碗遞到李碩面前:“喝了。”

　“這是何物?”

　“調養身子的藥。”

　李碩楞了一下，徑直登上馬車，背對而言:“姑娘不用休息嗎?還有心思熬藥。”

　“藥是我來之前就熬好的，你再這樣身體會垮的。”靈朵答非所問。

　這是一個來自突厥人女人的關懷……雖然這個女人有著傾世容顏，卻讓李碩心中頓時生出了警惕，過往的接觸告訴他，這個女人心計太深了！

　“無事。”

　“你準備為了一個女人，搭上你自己的命嗎?”靈朵言語冰冷，隱約中還帶有一絲憤怒。

　“那又如何?”李碩有些生氣道。

　靈朵的聲音頓時響亮了不少:“你覺得就算你死了能救活她，她就能活下去嗎?”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李碩也很清楚，若是他發生了意外，那蕭白衣就會成為那些人眼中一顆棄子，到時候不管是李泰還是長孫無忌，都不會放過她。

　靈朵的聲音驚醒了靠在馬車後面的林叔，一雙黑洞般的眼睛閃過了一抹寒光。

　尷尬的氣氛中，忽然有那麽一絲曖昧正在蔓延，李碩有些好笑:“在下怎麽樣，和姑娘有什麽關系嗎?”

　這個女人最自己表現出來的那種曖昧，讓他心中時常加著小心。和這種女人玩兒曖昧，會死人的。

　靈朵一時語滯，冷笑一聲:“別忘了，你還欠我三個條件呢！你要是死了，這筆債就要車裡那個來還！”

　這句話無疑是點燃了李碩的神經，猛地轉身，兩眼泛著很狠厲幽光:“那你一定會死在我的前面！”

　靈朵香肩微顫，眼眶裡升起一抹薄薄的霧氣，反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帶著寒光的匕首塞進李碩的手裡，上前一步道:“好啊！那就讓我看看，你是怎麽殺死我的。”

　李碩甩手將刀扔在了地上，冷哼到:“不知所謂！”

　靈朵嬌呵一聲，直接將手中的藥碗扔到地上:“李碩！你去死吧。”

　兩人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吵醒了不少睡夢中的將士，紛紛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曖昧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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