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碩的話,程處默也只有沉默。仁慈這種東西,有時候也真是麻煩。
清冷的夜風吹過這片黔州的土地,李碩一個人坐在河邊,看著遠處黔州城冒起的一陣黑煙,默默無語。
他知道……這是又有人因為瘟疫而死去了。
蕭白衣仍舊安靜的躺在馬車裡沉睡著,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醒來。回首來時,李碩有了一絲淒涼,與這廣闊的天地相比,原來一切都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就算他熟知歷史又如何,在那天災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麽徒勞,他什麽也做不了,救不了蕭白衣,也救不了那些百姓。
“我曾在一本醫術上,看到過一個關於治療瘟疫的方法。”
不知何時,靈朵悄悄的來到了李碩身後,提著驕傲的長裙,坐在了河邊的石頭上。
李碩眼前一亮,急忙道:“什麽方法?”
而靈朵卻驕哼一聲,像是在撒嬌一般道:“為何要告訴你,你不是要殺我嗎?”
對於靈朵時不時的曖昧言辭與舉動,李碩恨不得離她一百丈遠。不是說人家跟你曖昧就是喜歡你,至少李碩還沒那麽自戀。
一個妖豔如花的女人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忽然對一個男人表現的極為曖昧。那只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看上了他的銀錢,要麽就是看上了他的權勢。
若是想要錢,李碩倒不介意給她幾萬貫,就算買了個心安。不過人家依著人家的身份,應該不缺錢。
再有就是權勢了,他一個剛升上來的三品侍郎,還他娘的是個武官,能有多大的權勢。所以唯一能讓靈朵看上眼的,也就是震天雷的秘方了。李碩不得不防,這可是關系到太多人的性命。
想到這裡,李碩無奈苦笑:“之前是在下魯莽了,對不起!還請姑娘告知。”
對於李碩能如此卑躬屈膝的道歉,靈朵倒是沒有想到,頓了頓道:“這個法子也是我在一本殘卷上看過一次,記載得並不全面。”
看了眼李碩後,靈朵繼續道:“說是用染上瘟疫的母牛,將其身上的膿瘡挖下來,塗抹到得了瘟疫的人身上,方可痊愈。只是其中有很多細節,都已丟失了。”
李碩愣了愣,猛然想到一件事情,連忙打斷道:“等等!母牛?你是說這場瘟疫是天花引起的?”
靈朵翻了個白眼:“你才知道嗎?”
有救了!李碩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天花這種病毒雖然無藥可醫,但是若想要預防卻也不難,這完全歸功於小時候自己不愛打針的原因。
以至於那次打疫苗的時候,李碩到現在都是記憶猶新。
想到這裡,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之前沒有注意,沒想到自己穿越了以後,那個牛痘的疤痕也還在。
怪不得自己在瘟疫的房子裡待了那麽久也沒有任何不適!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見李碩滿臉的喜悅,靈朵忍不住道:“你別高興的太早,我只是說有可能,並沒有完全的把握。”
聞言,李碩笑著搖頭:“沒關系,我已經有了預防瘟疫的方法了。”
還未等靈朵問個究竟,李碩哈哈一笑轉身奔回來大營,牽上一匹戰馬直奔黔州城而去。
看著風風火火的李碩,靈朵怒哼一聲:“瘋子!”
然而就當李碩剛剛走進城門時,卻聽得遠處哭喊陣陣,其中還夾雜著些許叫罵聲。
看方向,正是孫思邈所在的那條街,李碩急忙策馬奔了過去。
只見兩隊蒙著面紗的士兵手拿長刀,正推搡著房間裡的那些病人,孫思邈站在一旁冷聲呵斥,卻也無用。
其中他之前見過的那對母女也在其中,士兵粗暴的拉扯著女人的衣服向外推去,而女人卻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女童,聲聲求饒:“求求官爺,求求你們不要燒死我的月兒。求求你們了。”
婦人想要磕頭求饒,卻被士兵無情的一腳踹翻。
砰!
婦人的頭正好磕在了一旁的石階上,血頓時浸濕了她的衣衫,連帶著懷中的女童也被鮮血染紅。
女童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稚嫩不清的喊著:“娘……娘!”
眼看血越流越多,孫思邈急忙衝了上去,一手搭在了婦人的脈搏上,片刻後神色憤怒的看著那名士兵:“你們這是在草菅人命!這大唐還有王法嗎?!”
一名隊正打扮的男子晃悠著站了出來,似笑非笑道:“孫神醫莫氣,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而已,況且這些人已是無藥可救,與其留著他們傳染更多的人,還不如燒死的好。”
李碩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那冷血的話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難道在這些人的眼中,人命就這麽不值錢嗎?
正在這時,女童的哭聲更凶了,只見那婦人的身子越來越軟,直到最後一口咽下,抱著女童的手驀然放下。
隊正看到這一幕,臉色厭惡道:“真是晦氣,來人!將那小孩兒和這些人一並帶走。”
“住手!”
李碩翻身下馬,直接衝到眾人面前,將那個要去抱孩子的士兵踹了個踉蹌,一把將女童抱緊了自己懷裡。
隊正立刻抽刀,道:“什麽人?膽敢阻攔本官辦差!”
李碩擦拭著女童臉上的血跡,嘴中冷道:“滾!”
“好大的膽子,給我拿下此人!”
李碩反手將懷中的令牌掏出來,冷聲道:“本官乃是兵部侍郎李碩,現在命令你們,滾蛋!”
隊正臉色一變,小心的湊上去看了個仔細後,急忙道:“小的參見大人!”
“不用了,快走吧。”李碩冷著臉擺擺手。
雖然他的官職很高,但畢竟不是這黔州城裡的官。哪怕他很想懲戒這個草菅人命的隊正,也不得不暫時忍耐住。
隊正帶著人不情願的走了,只是孫思邈的憤怒並沒有減少,怒聲道:“太過分了!為了自己頭上的官帽,竟可以如此不顧百姓的死活。”
李碩安慰著懷中的女童,抬頭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孫思邈氣憤的聲音帶著顫抖:“那個黔州知府王卉擔心瘟情太大會被長安怪罪,不禁知情不報,更是坑殺了數千染上天花的百姓。”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黔州的瘟疫這麽嚴重,長安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若不是這件事情的巧合,而讓消息走漏。恐怕黔州的百姓就要死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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