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翻過了一座山峰,看著半山腰以下鬱鬱蔥蔥的樹林,本志感慨地對謝銘舟道:“長白山是個好地方啊!別的我都不說,單說這人參,就是首屈一指!”
“滿人就是在這白山黑水之間發跡起來的,現在奪了天下,已經把這山封了,不讓人進這長白山來,怕壞了他們的龍脈。”本志又補了一句。
“那靠這山吃飯的人怎麽辦?”
“悄悄地進啊,不過聽說官府查得很嚴,抓住了走山的把頭就是砍腦袋。特別是咱們接天觀方圓兩三百裡之內,基本沒有人煙。”
謝銘舟這下有點驚訝:“你們接天觀就在這長白山上,難道滿清皇帝對你們網開一面?”
本志抹了一把胡須說道:“丘祖當年建接天觀時,滿人的祖先金人對他老人家視若神明,流傳至今滿人都知道長白山上有神仙,其實就是說的咱們接天觀,他們哪裡敢對咱們不敬?”
“再說那些凡夫俗子,又怎麽能找得到我觀所在?道友到時一去看了便知其中奧妙。”
謝銘舟一臉疑惑,這道觀建得再高,又怎麽能讓人找不到?哪怕象老君山老君觀那樣建在絕頂之上,也有信眾上去燒香,莫非這丘祖真有這等手段,讓這接天觀竟不為世俗之人所知?
想要問個明白,可本志卻笑而不語,叫他到了之後自已去看,謝銘舟心下好奇,但本志道人故弄玄虛,他也無計可施,只能默默地隨在後面趕路。
不到個把時辰,已經翻到了天池旁邊,那一池碧水清澈如玉,襯托著藍天白雲,看得謝銘舟心曠神怡。
本志在旁邊催道:“馬上就到了,到時有的是時間讓你看個夠。”說著緊走了兩步在前面帶路,繼續往旁邊的山上攀越。
謝銘舟抬頭一看,光禿禿的一座石頭山,亂石嶙峋,一棵樹木都沒有,只有那石頭上偶爾出現的泥土上才有一些綠草。
從那山頂上卻流下來一股泉水,在那梯子樣的石階上形成一層層的小瀑布,甚是奇妙。山頂上卻是雲霧籠罩,雖是晴天也看不大清楚上面有些什麽。
轉眼到了山頂,謝銘舟一看,除了石頭啥都沒有,那本志道人也不說話,在前面只顧行走。
已經翻到了這石頭山的另一面,雲霧看起來更顯濃鬱,離一丈多遠就只能看到一個人影,本志隻叫了一聲“跳下去便是”之後,便連人影也看不到了。
謝銘舟走近一看,還是看不清那下面有些什麽,不過既然本志都跳了下去,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他運了靈力在腳下縱身一跳,卻隻一瞬間就落到了地面,估摸只有兩三丈高。
原來這是一個峽谷!本志道人正停在前面等候,看得他下來,又抬腿往前面走去,謝銘舟連忙跟上,隻走了十來步就出了這個峽谷,眼前豁然開朗,一所道觀正立在那開闊之處。
這道觀白牆青瓦紅簷,古風盎然,隱在那淡淡的雲霧之中,仿佛神仙居所。
怪不得世人不知這接天觀所在,他們若是不想顯露於人前,這裡的確是不容易找到。
本志象是個歸家的遊子,迫不及待地上前叫門,一邊轉過頭來和謝銘舟說道:“咱們這裡一般無人上門拜訪,所以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隨著本志的叫聲,那朱紅的大門“吱吱呀呀”的打了開來,一個中年道人從門後閃了出來,欣喜地說道:“三師叔,我就知道你該回來了,前幾天師祖還問你呢。”
“你師祖現在可好?”
“身體還好,
不過心情不好,說是又老了一歲。” “那你師父他們呢?”
“都在師祖那兒陪他說話呢,你回來他們應該高興了。”
本志這才想起後面還有一個人,連忙又對那中年道人說道:“這是陳摶老祖一脈崇龕欽真觀的清溪前輩,還不過來見過?”
謝銘舟走上前來,本志對他說道:“這是我大師兄的徒弟,道號叫作合靜。”
合靜作了一個稽首道:“全真龍門派接天觀弟子合靜見過前輩。”
“無須多禮。”謝銘舟伸出右手扶了一下,心裡卻有些尷尬,這見了小輩,卻連個象樣的見面禮都拿不出來,若是拿出金銀珠寶之類的送人,以後讓人說起來就是個笑話。
本志呵呵笑著說道:“以後有了好東西,可別忘了給我們接天觀的後輩留上一份。”
前兩日他在洛陽的時候也是如此,所以能體諒謝銘舟現在的心情,連忙說了這麽一句,好化解他的尷尬。
謝銘舟也趁機說道:“出來得急,也沒準備什麽物件,改日一定補上。”
“前輩不必掛懷,我在這道觀之中,哪裡能用得上什麽物件,就算給了也沒有什麽用。”
本志對合靜說道:“你去做自已的事吧,我去看看你師祖。”
說罷帶了謝銘舟,徑往後院他師父複微真人的而去。
走了兩步,謝銘舟突然想到一件令人頭痛的事來,自已說了來給複微真人拜壽,卻連壽禮都沒一件,這要是真傳了出去,恐怕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他腦裡急速轉動,想下自已乾坤佩中還有些什麽東西,金銀珠寶玉石不用考慮,玉桌玉床什麽樣的也不好拿出來,其他好象就只剩下當初義真撿的那塊隕鐵。
先不說這隕鐵人家稀不稀奇,就說拜壽送上這麽一塊黑不溜丟的石頭,自已想想都不大妥當。
對了,還有那隻千年茯苓呢,這東西對金丹大成的修道之人最是有用,本來是想留給自已用的,但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先拿出來應應急。
本志來到他師父門前,先整了整道袍,這才朗聲叫道:“師父,本志回來了。”
“自已進來,還叫什麽叫。”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
本志推開門,這回先把謝銘舟讓了出來。屋裡正面蒲團上盤坐了一個老道,一頭須發全都白透,印堂生輝,雙目也隱露神光,正是一副老神仙模樣。
兩邊蒲團上各坐了一個道人,須發卻隻略顯花白,看起來也是精神抖擻,想來就是本志的兩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