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幾千裡的浮流山脈,猶如一長龍,其龍頭處最高的山峰叫雲霧山,正是聖蓮宮總堂所在。
終年籠罩不散的雲霧在山間遊動,使雲霧山看上去就象一幅潑墨山水畫。
雲霧濃淡之間,亭台樓閣在峰頂若隱若現。
萬重樓的心裡也仿佛罩上了厚重的霧霾,剛才宮主的話一遍遍地在耳邊翻滾。
“萬堂主,再這樣下去,可沒有弟子給你送終了!”
“陰陽觀和長春宮的道人深入浮流山,殺我弟子逍遙而去,卻不知萬堂主作何感想?”
他能作何感想?自已的七個親傳弟子在這些年和陰陽觀、長春宮的征戰中已經死了四個,再加上前兩日死的周洪、許白,他現在只剩下最不成器的一個弟子薑依。
雖說弟子死了可以再收,但這對他在宮中的名望是個致命的打擊,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齋堂、律堂這些人嘲笑的嘴臉。
宮主意外地沒有責罰他,只是冷嘲熱諷了一番,難道是想讓他心有不安?
笑話!
修道之途千萬人爭那一份生機,中途隕落之人不知凡幾,他能有什麽可自責的?
為今之計,唯有滅殺了那個行凶道人,將他元嬰置於地火之心灼燒千年,才能讓自已威名不墜!
萬重樓匆匆出了蓮池殿,卻沒有回自已的鬥堂,他現在要去找經堂堂主孔遙。
據逃回來的薑依所說,那道人一刀擊殺周洪後,還有余力再一刀擊殺圍攻的七八個元嬰期弟子,想來應該是到了出竅期。
自已也不過是出竅中期,若是單獨前去,還真沒有把握將那道人一舉成擒。
不過好在經堂堂主孔遙與自已平日頗有交情,想來求他助這一回應該沒有問題。
經堂傳經授法,武力自是高過其余各堂,特別是堂主孔遙,更是修煉到了分神期,只不過平時都躲了起來修煉,上次開戰就早早閉關沒有出去。
萬重樓到了山後神遊小築,叫了裡面值守的弟子進去通報,自已坐在那兒等候。
過了小半個時辰,方才出來一個面白無須的道人,身穿月白寬袖道袍,手中執了一柄墨竹拂塵。
萬重樓一見,慌忙站起身來恭敬地稽首道:“重樓見過孔師兄。”
孔遙輕揮了一下拂塵,自已走到椅子前坐下,卻沒有說話。
“孔師兄,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周洪和許白被那陰陽觀弟子在昌央城所殺,重樓本欲前往殺了那人為弟子報仇,奈何功力不高,把握不大,故而來請師兄助我一臂之力。”
“一旦事成,重樓必有厚報。”萬重樓仍舊彎著腰身說道。
他的師父和這孔遙的師父本是同門師兄弟,平日裡兩人也都是師兄弟相稱,以往也幫孔遙做過不少事情,今日相求此事,想來應該不會拒絕。
“我這段時日來正欲全力突破分神中期,怕是沒有精力來同你一行。”孔遙輕描淡寫地說道。
萬重樓聽他開口就拒絕,一下子不知道怎麽接話,漲紅了臉準備聽他後面還要怎麽說。
“不過突破所需靈石還有所欠缺,也不知道殺了那道人能不能補上所需?”
果然還有下文!
這孔遙以往叫自已辦事,都是隻叫座前僮子過來吩咐一聲,雖說每次都辦得妥妥帖帖,卻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一聲謝字。
如今自已一有事相求,他便拿捏起來。原來以前都是自已拿了熱臉去貼冷屁股!
萬重樓心下憤慨,
臉上卻不露絲毫,他覥著臉說道:“孔師兄,重樓還存有三枚極品靈石,若師兄幫了重樓這次,便將靈石獻上,以助師兄突破。” “三枚略有不足……恐怕我還得另外找上兩枚才行。”孔遙微皺著眉頭說道,顯然是對這價碼不大滿意。
“……若是此事能成,重樓便再去找兩枚來湊足五枚之數,絕不能讓師兄為此憂心。”
萬重樓心下暗罵,自已三個月才發下一枚極品靈石,如今他一開口就要了自已將近一年的份額,也不怕將來突破的時候走火入魔。
不過現在自已有求於人,要是孔遙不和他一起去,多半殺不了那道人,到時自已在宮中必然聲望大落,覬覦他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少。
孔遙裝作沉吟了一會,這才對他說道:“既然師弟為弟子報仇心切,那為兄也不好袖手旁觀。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再來叫我便是。”
“那重樓先謝過師兄,不過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昌央城,擊殺了那道人,也不至耽誤了師兄突破。”
孔遙也想早日完事好拿了靈石閉關,對此自然沒有異議。
二人帶了二十來個堂中弟子直至昌央城,又聯絡了駐在城中的三教弟子,在方圓兩千裡內布下天羅地網,一旦發現那道人的蹤跡傳來訊息, 片刻功夫就可趕到。
此時謝銘舟正在地底數十裡深處傳承殿內修煉,哪知昌央城已經鬧得天翻地覆?
萬重樓二人在昌央守了兩月,卻始終沒有訊息傳來,孔遙大感不耐,便要回雲霧山總堂。
“如今也兩月有余,想必那狂徒早已逃離此地,此事既然沒成,師弟隻拿三塊靈石即可。”他叫來萬重樓對他說道。
“事情都沒辦好,就想拿了靈石走人,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萬重樓心中暗道。
“不過直接說不給,又怕這老賊翻臉不認人,到時要是動起手來,我可是萬萬不敵。不如再拖他一段時日,到時若是發現賊人蹤跡便好,若是再沒有訊息,再給他靈石也不遲。”
盤算好主意,萬重樓才道:“師兄,非是現在不給你靈石,而是暫時沒有湊齊,不過師兄放心,最多三個月,重樓絕對奉上三枚靈石,若是在這三月內發現那賊人蹤跡,辦成此事,五枚靈石也不會少。”
孔遙一聽這話便欲發作,想了一想又忍了下來,他陰惻惻地說道:“那行,三月之後我再離去,到時師弟千萬不要再和我說沒有靈石!”
萬重樓見孔遙那眼神,知道他已經動了真火,不敢再行多說,轉身告辭離去。
看來還是高估了自已在孔遙心中的分量,今日得罪了他,以後怕是還要為難自已,早知如此,起先就應該給了靈石讓他離去。
說起來這事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自已技不如人。
若是自已法力高深,哪兒會受這種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