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耀祖真的有點佩服袁雲奎,這個話題他竟然能憋這麽久。
“不是我還能有誰?”
“那你對這支槍的製造有什麽打算?”
袁雲奎看向了陳耀祖,發現那小子還在大大咧咧地坐著,很認真地看向了自己。
按照袁大人的想法,自己如此禮遇陳家父子,現在自己一旦提起了這個話題,如果陳耀祖識趣的話,應該主動把設計圖貢獻出來才對,到時自己再適當獎勵他一些銀兩,就可以皆大歡喜。
很可惜,袁雲奎遇上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
“袁大人,你很想要這把槍的設計圖對不對?”
有問得這麽直接的嗎?袁雲奎聽得差點噴血。
不過他總不能跟一個毛頭小子去計較吧!於是他隻好順著陳耀祖的話說道:“如果你沒別的好安排,不妨將此設計圖給我,我好將其大量製造出來,以做到物盡其用。”
“沒問題啊,那袁大人可以給我什麽回報?”
袁雲奎聽得差點又要吐血了。
那有這麽赤裸裸地來談條件的?自己又不是菜市場買菜的!
但他沒辦法,又隻好順著陳耀祖的話問道:“你想要什麽?”
袁雲奎心想,既然你非要用談交易的方式來跟我談這事,那我跟你談條件便是了,你一個毛頭小子總不會獅子大開口吧!
袁大人又想錯了。
陳耀祖說道:“袁大人,如果這份圖紙交到合適的人手裡,我說它值個幾千上萬兩銀子一點都不為過吧?”
袁雲奎聽得心裡一咯噔。
心想,這小子還真敢開口!幾千上萬兩銀子,這是隨隨便便能拿出來的嗎?
不過這小子的話是沒錯的。
這樣一支好槍的設計圖,如果能賣給江南那種大的製造工坊,確實值這個價。如果將其呈送到兵部,能被某些要員所看重的話,說不定也會有重賞。
所以說陳耀祖開的這個價並不算過分。
可在袁雲奎這裡卻是給不起這個價錢的。原因很簡單,他的工匠人數有限,並不能真正充分發揮這份圖紙的價值,而要他呈送兵部去領賞的話,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所以這話袁雲奎沒法接了,他隻好沉著個臉看向了那小子。
陳耀祖笑了。
他當然是明白袁雲奎的好算計的,於是他說道:“袁大人,別這麽嚴肅嘛,我知道你出不起這個價錢,我也沒有把這份圖紙送出去的想法,不過我們之間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此時的陳耀祖表現得就像一個老奸巨猾的生意人,他開始和袁雲奎談起條件來。
在袁雲奎驚訝的神色中,陳耀祖又說道:“這份圖紙我可以授權你來生產,不過我想從你這裡要幾名工匠,以及幾間閑置的匠房。”
這是一個很是出乎袁雲奎意外的條件。
這個條件要求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
袁雲奎現在手裡養了四五十名工匠,這些工匠是需要袁雲奎來按月支付工錢的,如果袁雲奎不能對這些工匠善加利用,這些工匠對袁雲奎來說就是一種負擔,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
至於閑置的匠房就更不值錢了。原因很簡單,新安並非莞城、廣州那樣的大城,這些匠房閑置在千戶營裡,根本上就是一文不值,送幾間給那小子,對袁雲奎來說根本上就是無關痛癢。
所以,陳耀祖這小子的前言後語,完全是讓袁大人的心情坐了一趟過山車。
袁雲奎大喜,他很想立馬就答應下來。
不過,他老狐狸的本性又發揮了作用:“你要幾名工匠?”
袁雲奎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有顧慮。
他大致能猜到,陳耀祖之所以要工匠,肯定想自己也生產這種新式火槍。
不過這樣就和袁雲奎的計劃有衝突了。
換做是以前,陳耀祖無論要幾名工匠,袁雲奎都不會心疼,反而會覺得自己減輕了負擔。
可現在不一樣了,這份燧發槍的圖紙到了袁雲奎手裡之後,他可是需要工匠們開足馬力來生產燧發槍的,這樣他的軍士才能盡快裝備上新式火槍,他也能趁機通過製造燧發槍來賺點錢。
要知道,那幫軍官們可是還在排隊等著要燧發槍。
袁雲奎所擔心的是,如果陳耀祖這小子把他的鐵匠多要去幾名,那勢必就會影響他的生產大計。
陳耀祖沒說話,直接遞過了一張紙條。
袁雲奎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鐵匠:唐二牛、劉雙喜。
木匠:陳大毛、陳家弟。
銅匠:林水生。
窯匠:葛喜林。
好小子,原來他早就有所準備了。
不過這名單上全是年輕的後生工匠, 袁雲奎所熟悉的老師傅一個都沒有,而且鐵匠也只要了兩個。
這完全是袁雲奎所能接受的,甚至遠遠低於他的預料。
“就這麽簡單?”袁雲奎有點難以置信地問道。
陳耀祖確定地說:“就這麽簡單。”
“那好,成交。”袁雲奎大喜過望。
不僅如此,袁雲奎還要展現他的大方了。
他對候在一邊的袁二吩咐道:“你明天就幫陳家小哥辦妥此事。另外,你再到府上支50兩銀子賞給陳家小哥,也賞你自己5兩。”
“謝袁大人。”陳耀祖及時地表達了謝意。
不過陳耀祖又開始搞事了。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袁大人,我也是要生產新式火槍的,你得加油哦,到時可別怪我搶了你的生意哦!”
這算是挑戰嗎?
不過袁雲奎對此不以為意。他心想,你就兩名年輕的鐵匠,生產速度能跟我的近十幾名鐵匠相比?有點搞笑吧!
不過他還是表現出了自己的涵養,對陳耀祖說道:“陳家小哥,一起加油,我看好你哦。”
這場交易就這麽愉快地達成了,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在這場交易中,最高興的自然是袁雲奎。他沒想到,竟然用這麽小的代價就能拿到這支新式火槍的設計圖紙,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新式火槍給他帶來的白花花的銀子。
陳家小子畢竟是年輕了一點啊!
當然,袁大人能不能笑到最後,還得看陳耀祖的。因為今晚的這場交易,一切都在陳耀祖的算計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