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怡時間很緊,蘇鐵在她的辦公室待了一陣便離開,徑直回到家裡再繼續觀察他的蟻蛭。
楊若柳今天過來保城估計會帶上不上家當,本來想著下午稍晚一點去車站接她的,和她通了一陣電話問她到達的具體時間,但想不到她今天是坐同學的順風車到保城,就連居住的地方都找到了。
觀察了蟻蛭好長一段時間一無所得,頓感索然無味。
失業的狀態實在不太好受,盡管目前衣食無憂,但再這樣下去估計會閑瘋掉。
打開電視,轉了幾個台便停在了記錄頻道上,這個時候播放的是一部介紹寵物貓的紀錄片,看著裡面的一些小奶貓睡眼惺忪,長得毛茸茸的又萌又讓人憐愛,就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它們這個樣子都能被軟化下來。
蘇鐵坐在沙發上看得津津有味,突然眼前一亮。
“靠,實在太笨了!顯微鏡觀察能看到蟻蛭皇怎麽治病?”蘇鐵自嘲地笑了一下。
前一陣有了顯微鏡看到了不少蟻蛭的生態習性,但這都是普通動物學上的東西,這的確對蟻蛭的發育和培養有很大幫助。
這種觀察卻是少了幾分醫學的意義,畢竟無法知道一個蟻蛭皇寄生在其他動物體內後,它們對於宿主會產生什麽影響,也無法知道有疾病的宿主和無病的宿主會對蟻蛭皇做出什麽反應。
如果能找到一些動物做這個實驗進行觀察,估計會有不少收獲。
其實並非自己沒想到,而只是習慣地以為這方面的實驗太複雜了,不但需要專門的設備和觀察儀器,而且也需要專門針對疾病進行動物疾病模型的構建。
因此心裡一直把這種實驗放在天驕的實驗室搭建完成之後才進行,根本沒想到其實在家裡也可以進行類似的實驗。
雖然在家裡進行實驗會看得不仔細,數據也不精確,但動物表征的基本反應是能看到的,再加上自己的嗅覺,也能大致知道動物體內發生的變化和變化部位。
在家裡做試驗,最簡單的就是飼養一些寵物了。這個公寓套間不大,但養上十個八個小白鼠還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點,蘇鐵便衝了出去,在楓葉公寓外面截住一輛出租車,讓司機把自己送到保城最大的寵物市場。
很快地,司機便把蘇鐵送到紅荔路。這裡是文化保護區,出租車是進不去的,便讓蘇鐵從紅荔路東端一直走下去便能看到寵物市場了。
紅荔路是保城的一條長約兩公裡的老街道,它的歷史比目前的華夏國還要長,可以說是見證了保城這個城市的成長。
保城最近十數年發展迅速,很多老區和舊街道幾乎都被拆遷重建,但紅荔路以及附近區域卻是很好地保存了下來。由於這片區域蘊含著濃鬱的傳統嶺南風格,韓瀟主政保城後,更是通過立法把這片區域設置成文化保護區。
紅荔路雖然不長,但卻涇渭分明地劃成東西兩段,東段主打文玩和傳統文化產品交易,西段卻是一個寵物市場,這正是蘇鐵要去的地方。
東段文玩攤檔林立,不過蘇鐵無暇四顧,急匆匆往西段的寵物市場走去。
“亞鐵!”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嶺南話的叫聲,蘇鐵聽著猛地一震。這個稱呼只有中學時代的至交好友才會叫出來的,但已經很多年沒聽別人這樣稱呼自己了。
“巨炮?!”
轉身看到身後一位戴墨鏡的健碩高大男人,蘇鐵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家夥不是金相巨還有誰!
巨炮是蘇鐵給金相巨取的外號,就是因為這家夥腳力無窮,在足球場上一腳射門就像炮彈一樣迅猛無比,就連自己這個守門員不戴專用手套的話,想接他的球都要忍受一陣手掌麻木。
前一陣就知道他入選了國家隊,並且在保城參加了和韓國隊的比賽。但沒想到多天過去了,他竟然還留在保城,更沒料到能在這裡遇到他。
看著這家夥,蘇鐵心裡猛地一陣激蕩,衝動得想撲上去摟著他的脖子,但就在一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至交好友多年後久別重逢,本來應該是欣喜若狂的。但現在感覺和他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障礙一樣。再加上當年在KTV和他堂姐金雅琳發生的事情,蘇鐵心裡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莫名的恐懼。
“意外吧?”金相巨取下墨鏡,在蘇鐵肩旁打了一錘,“我也很意外。”
“的確意外。你怎麽在這裡?”蘇鐵笑著問道。
金相巨沒有回應他,大眼珠子在蘇鐵身上打量了一陣,然後笑著說:“走吧,找個地方坐下。”
他也不由蘇鐵分說,一把夾著他脖子往不遠處的咖啡廳走去。
“哎,哥們,兩個男人這樣不好看。”蘇鐵笑著說。
金相巨哈哈一笑,也不理他,夾著蘇鐵脖子把他帶到咖啡廳裡。不過就是這一下,讓兩人間無形的障礙消失無蹤。
“我跟著你好一陣了,本來以為認錯人了不敢打招呼,但最後還是忍不住。”金相巨點了兩杯咖啡,把一杯推到蘇鐵前面,“前一陣我去過你家,看著你家好像有人打理,還以為你在家裡呢。不過你三爺說影都沒一個,是他在幫忙打理著。”
“謝謝。”蘇鐵說,“我估計暫時不會回去家裡。”
金相巨盯著蘇鐵看了一陣,心裡當然知道蘇鐵為什麽說暫時不會回去。
他想了一陣便擺擺手說:“和你說起那事情的確有些尷尬,老實說我當時挺失望的。但幾年下來,我自己都無法相信那事情是你做的,只是證據不由得我不信。不過都這麽久了,你能好好反省一下,或許能放下包袱,一切都未晚。”
蘇鐵不暇思索地說:“既然尷尬就不用說了。我相信這事情會有另一個說法。”
金相巨無奈搖搖頭,蘇鐵被宣判時他也在法庭旁聽,所以知道他最後一刻也沒承認自己的罪行。
但沒想到幾年過去了,他還是依然如此。自己心裡的確也不願意相信蘇鐵犯案,不過那些證據確實太犀利了。
“你怎麽還在保城?和韓國的比賽不是早就打完了嗎?”蘇鐵岔開話題笑著說,“沒料到你竟然成為光榮的‘國豬’了。”
金相巨哈哈一笑,如果是別人罵他“國豬”說不定馬上拍桌走人,不過既然是蘇鐵說出來的也就絲毫不以為意了。反正國家足球隊被罵了幾十年,被人罵的前輩多了去了,一時半刻估計也改不過來。
“想不到你還知道。我六月分從澳洲轉會保城大鵬俱樂部,早就在這裡了。”他看著蘇鐵一頭霧水,顯然是他沒聽說過大鵬足球俱樂部,當下金相巨不由得好氣地說,“你不會沒聽說這俱樂部吧?”
蘇鐵反而是愣了一下,沒料到金相巨比自己來保城還早一些,聽他這個說法,估計他未來一段時間也在保城了。
自己早就不關注足球消息了,哪裡會知道這些情況,華夏頂級足球聯賽有幾個俱樂部都不知道,更別說是大鵬俱樂部了。
不過金相巨能在足球方面發展,自己還是替他感到開心的,說到底這是他打小就有的願望。
“你家裡什麽情況?”蘇鐵問道,其實暗地裡是想知道金雅琳的消息。如果自己想翻案,估計避免不了和她接觸。從目前的情況看上去,金相巨對當時的事情也是一無所知的。
誰知金相巨打開手機,登錄一個網絡相冊,把他家裡的照片都翻了出來給蘇鐵看。相冊裡有不少家庭上生活的照片,有在澳洲的,也有在華夏端城的。
“我爸媽也都回來了,不過在端城住著。”金相巨一邊打開相片一邊介紹著。
金相巨的父母蘇鐵是認識的,作為金相巨的至交能經常見到這兩位老人家,他倆對蘇鐵的觀感也非常不錯。
不過經過那件案子後,現在就不知道這兩位老人家怎麽看了。
“你不是有位堂姐嗎?”蘇鐵淡淡地說,“我還記得她是金姐KTV的老板,高考前你的生日會我們還在裡面玩著。”
“她?”金相巨嗤笑著說,“你不說她,連我都忘記有這個姐了。她還在非洲,不過一年就一次電話打回家,我那伯父母想過去都無處找她,呃......好像最近電話多點了,聽說近期要回來一趟。”
蘇鐵聽著笑了一下,金相巨家裡的親屬關系非常好,估計是他不滿意金雅琳這個堂姐去了非洲就幾乎沒音訊回來。不過顯然他也不清楚金雅琳的情況了。
“你說到那次生日會,我還覺得好笑。”金相巨笑著說道,“那天都玩瘋喝多了,都喝倒在KTV裡,對了......那天你去哪了?看不見你,手機也關機。”
“你知道我不能喝酒。”蘇鐵嘴角掛著苦澀的笑意,這家夥顯然沒印象把自己送上三樓金雅琳那兒,“見你們喝多我就先走了。”
“那天喝得那麽HIGH,事後我竟然一點印象沒有,有點可惜了。”金相巨笑著說,“不過沒關系,胡亂照了些照片。”
他邊說著邊打開相冊裡另一個文件夾,裡面很多張當天生日會的照片,也不知道金相巨是怎麽拍攝下來的。
“這幫家夥混得都不錯。”金相巨一邊展示照片一邊介紹著當年一起踢球的同學,“飛機頭在京華國樂俱樂部,上個月我們還和他們交過手,亞堂在在滬市發達,偶爾過來保城出差......”
金相巨說的這些都是當年的好朋友,多年沒聽到他們的消息了,蘇鐵一下子也聽得津津入味。聽著金相巨說他們混得不錯,蘇鐵心裡還挺開心的。
“你把手機給我。”蘇鐵突然說道,“你怎麽拍下這些照片的?”
金相巨愣了一下,便把手機遞給蘇鐵。“喝多了哪裡記得?再說拍個照片還有什麽好說的?有些是我拍的,有些是飛機頭他們拍的,我都收集過來保留著。”
這個相冊的功能還挺強大的,照片的小圖標下方能顯示每個照片拍攝的機型以及具體的時間等隱藏屬性。
不少照片裡都能看到蘇鐵的身影,但拖拉了幾幅之後,蘇鐵突然覺得時間靠後的照片裡就完全沒自己的影子了。照片裡不少是包房的全景照,如果自己在裡面的話,不可能一張都拍不到。
最後一幅帶有自己身影的照片是在十點三十五分拍攝的,還是和金相巨的合影。
在照片中能看得出自己和金相巨都臉色酡紅,眼光發散,儼然一副喝多了的樣子。
兩人身後除了好幾個同學對著鏡頭做鬼臉外,一個KTV的美女服務員也毫不忌諱地摻乎其中。只是這個服務員倒是沒有做鬼臉,而是雙手放在胸前,各自伸出兩個小手指做一個V字勝利的手勢,俏臉上的笑容非常好看。
但在十點三十五之後拍攝的照片裡,就完全找不到自己身影了。
蘇鐵看了一陣便把手機還給金相巨,他笑著說道,“這些照片挺值得看看懷念的。相冊可以共享吧?方便的話把地址共享給我。”
“我把地址發到你Q上。”金相巨說道,他當然保留有蘇鐵的QQ,只是幾年沒聯系而已。“你來這裡做什麽?別告訴我你也喜歡文玩吧?”
蘇鐵哈哈一笑,趕緊擺手說道:“一個人無聊, 過來買幾個寵物玩玩,我只是經過這裡罷了。”
金相巨重新帶上墨鏡,今天遇上蘇鐵他還是挺開心的。
“不和你說了,我過來找對核桃玩玩,本來在那邊賭著青皮的,看著你就跟過來了。得趕緊過去,免得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蘇鐵知道文玩核桃這玩意兒,不過就不知道金相巨說的賭青皮是什麽意思了。
金相巨看著蘇鐵一臉納悶的樣子,便趕緊笑著說道:“青皮就是新鮮核桃。扔下一千幾百塊挑一對,好壞都是你的。有時間跟著我去看看,這在嶺南可是新鮮玩法。”
蘇鐵聽著一頭黑線,這些人的錢都是閑得慌了。當下便趕緊笑著說道:“不行了,我也趕時間,把你手機號碼給我,反正我也在保城,說不定找個時間去看看你們的比賽。”
金相巨嘿嘿一笑,也不勉強他了,當下便和蘇鐵互換了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