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雖然九月份,但在嶺南一帶依然是熱浪炙日,身處濕地公園這樣的又潮濕又悶熱的環境裡更是難受,空氣裡充斥著一股濃重的腐爛氣味,讓蘇鐵感到很不舒服。
蘇鐵汗流浹背,肩上的傷口被包裹得密不透風,在汗水的刺激下更是隱隱作痛。但心裡卻是涼了半截,自己到現在還沒發現蟻蛭皇。
剛剛蘇莞婷來了電話,已經明確了王南終止了對沈衛中的醫療服務,也就是說目前醫院沒再有任何的醫治措施,只是毫無意義地維持著沈衛中的生命。
蘇莞婷還說院方基本同意蘇鐵接手,就等著和警察部以及保城市政府的最後溝通。但院方需要蘇鐵盡快提供醫療方案。
蘇鐵苦笑一下,這會有什麽醫療方案?就是把蟻蛭皇通過動脈注射的方式送入沈衛中體內,讓它們自行找到腦補出血創口已經凝血部位,剩下來的就只有等待了。
蘇莞婷聽得頭皮發麻,這匪夷所思的治療方式聞所未聞,真是懷疑自己當時讓蘇鐵接手是否是一個錯誤決定。她無法想象人體內跑進一個水蛭那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情,但她已經想象到高三強聽到這方案後的表情。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決定了那麽現在就只有絕對的信任。盡管難以相信蘇鐵的醫療方案,但還是相信他不會坑人,更不會那這樣的事情開玩笑。
眼看沒有任何收獲,蘇鐵正在考慮要不要放棄濕地公園換一個新捕捉點之際,楊若柳再次翩然而來,背著雙肩包,小手提著一大瓶礦泉水。
“你下午還不走,我可保不住你了。”楊若柳笑著說,一邊給蘇鐵遞上礦泉水。
真有點佩服這家夥的耐性,到了這刻自己也挺希望他找到所謂的蟻蛭,看看究竟是什麽神奇的動物讓蘇鐵幾乎不吃不喝等了十多個小時。自己說不上是動物學家,但大學主修的也是傳統的動物學,在分類和習性上對目前國內野外的水蛭還是有點了解的。
蘇鐵接過礦泉水點頭謝謝,但卻奇怪地問:“保我?什麽意思?”
“你以為在這裡沒人知道?管理處一早發現你了,要不是我說幾句你早就被趕走了。不過我下午也要離開,可幫不了你了。”楊若柳說。
蘇鐵有點失望地說:“我馬上就走了,這裡沒有我要的蟻蛭。”
楊若柳愣了一下,心裡一陣莫名的失落,但嘴裡淡淡回應著說:“或者你找的蟻蛭根本不存在。我也算半個專家了,都沒聽說過蟻蛭。”
蘇鐵搖搖頭堅定地說:“不可能,我肯定見過。這東西不好找,就是絕跡了也說不定。”
楊若柳微微一笑,她知道水蛭的適應性相當強,除非是水裡有毒或環境不適合,否則在一片水域內絕跡幾乎是不可能的。而目前這片地方正式水蛭生活的環境。
不過看在蘇鐵已經等待了十多個小時的份上,自己也不好再打擊他了。心裡只是奇怪他要這些水蛭治什麽病。
蘇鐵喝完水,心灰意冷地收拾水裡的水蛭捕捉器,每一個都仔細檢查,甚至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嗅上一陣。蟻蛭個體雖小,但他對蟻蛭發出的那陣酸辣味道印象非常深刻。
楊若柳看著蘇鐵深呼吸的樣子心裡一陣難受。她可知道乾絲瓜筋裡面粘的是豬血。血液在這種環境的水裡泡上一夜,那味兒想想都覺得惡心。
“哎,把你旁邊的紗布收拾一下。亂扔垃圾!在這裡也不知道保護環境……”楊若柳看著蘇鐵身邊不遠處的一塊紗布叫著。
蘇鐵扭頭一看,附件的水草中隱藏著一塊紗布。他對楊若柳尷尬地一笑,這是自己昨天從傷口上解下的紗布,解下後沒注意卻被風吹進了水裡。昨天鮮紅斑斑的血跡已經變成了暗褐色。整個紗布幾乎被水草覆蓋著,要不是注意看還真的發現不了。
他走過去隨手撿起紗布,但一陣濃重的酸辣味道鑽進鼻子裡。蘇鐵愣了一陣,突然猛地衝出水裡,雙手小心翼翼地把紗布凌空展開,仔細地看著上面每一寸地方。
楊若柳被蘇鐵這個樣子弄得很納悶,從她這邊看上去那就是一塊髒兮兮的醫用紗布啊。
“蟻蛭!蟻蛭皇,竟然有三個蟻蛭皇!有救了,哈哈……”蘇鐵突然一陣狂叫,把楊如柳嚇一大跳。
楊若柳走上去順著蘇鐵的目光,也盯著紗布看了一陣。白紗布被潭水弄得暗黃,只有帶著血跡的地方是暗褐色,一塊一塊的,特別顯眼。
如果只是一眼掃視,這簡直就是一塊惡心的醫用紗布。但仔細觀看之下,的確發現血跡斑塊裡有著好幾點蟲體蠕動,細得像螞蟻一樣。
“這就是你說的蟻蛭?好像沒什麽奇怪的啊,說不定是某些水生動物,甚至是水蛭幼體。”楊若柳笑著說道,她實在看不出什麽門道。
蘇鐵臉色興奮神色未退,他確定這就是蟻蛭,有好幾條,裡面還有是三條自己需要的蟻蛭皇。突然有一種抱著楊若柳一起大叫的衝動,這看上去莫名其妙的美女簡直是福將,隨便一句話就讓自己找到了蟻蛭皇。
這塊惡心的紗布現在簡直價值千金,一時間蘇鐵竟然興奮得不知怎麽把上面的蟻蛭皇取下來。
但楊如柳竟然從背包裡取出一個放大鏡,湊近紗布對著蠕動的地方看了好一陣。
透過放大鏡,看到紗布上吸著若乾條小蟲般的動物,看上去的確像平時見的水蛭,只不過縮小了很多倍。其中有三條的尾部比較特殊,圓滑平整,還有三道金線在尾部最後會聚成節點。
但在自己透過放大鏡看來,怎麽也不像螞蟻,反而更像蚯蚓幼蟲。
不過不管像什麽,楊若柳心裡一陣激動,按照自己的專業判斷,這絕對是成年的水蛭,而不可能是其他動物或水蛭幼蟲。
這很可能是一個新水蛭種類!如此特殊的水蛭如果早就發現了,自己即使說不出具體分類但肯定有印象。
發現一個新物種對於一個自然學家來說意味著什麽?算不上轟動但在生物學上絕對是一件流傳青史的佳話,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名字為這個新品種命名。
“天哪,這很可能是新品種!如果是真的,蘇鐵,你在動物學方面可出名了。”楊若柳一邊說著,但眼睛舍不得離開放大鏡裡的蟻蛭。
蘇鐵哈哈一笑,自己有一百種出名的可能。但說到在動物學方面的話,自己還真的沒想過。他笑著說道:“麻煩你幫忙給我找兩個瓶子裝點水,我要趕快這寶貝弄下來。對了,你帶小刀嗎?最好是小剪刀”
還虧得楊若柳是在野外搞研究的,背包裡有各種寶貝。她掏出一套小工具遞給蘇鐵,裡面竟然有手術用的小剪刀。然後她又掏出兩個標本瓶,在剛剛紗布隱藏的水面裝了大半瓶渾濁的潭水。
這些小東西現在對兩人來說都是寶貝,蘇鐵不敢直接把蟻蛭從紗布上取下來,而是用手術剪千萬般小心地把吸掛著蟻蛭的紗布剪下來分成兩小塊,然後分別塞進兩個標本瓶子。
蘇鐵遞給楊若柳一個瓶子後笑著說:“一人一半。不過蟻蛭皇我有用,因此我拿了兩條給你留一條。不過放心,我相信這裡還有更多的蟻蛭。如果真的是新品種,那麽後面的事交給你了,畢竟你是搞這方面的。”
楊若柳渾身熱血上升,發現一個新品種的生物那將是一個多大的榮耀?好一會兒她才說:“謝謝。如果這是新的物種,我會讓你命名。看來這個濕地公園我要經常過來了,如果這蟻蛭值得研究,我這一輩子可能就放著它身上了。”
蘇鐵笑著說:“你現在不是搞環境保護的嗎?怎麽又回到動物身上。”
楊如柳笑著說道:“現在的科學綜合性很強。再說環境保護怎麽也離不開生物。對了,你用蟻蛭怎麽治病?水蛭的藥用我很清楚,但這小得看不見的東西,怎麽看也不像能入藥。”
“不是入藥,而是把蟻蛭皇放進人體內,有些身體疾病例如血栓、顱內出血等會從這東西身上得益。至於其中的原理要靠你們科學家了。”蘇鐵回應著說。
楊如柳臉色一變,她怎麽也沒想到蘇鐵竟然是如此使用蟻蛭。她急忙道:“你可別亂來。水蛭的確有助你說的病情,但可不是這樣使用。”
面對楊若柳的善意提醒,蘇鐵擺擺手笑著說:“我知道怎麽使用。我很趕時間,要趕回去了,先這樣。”
看著蘇鐵急忙離去的身影,楊若柳想了一陣叫著他:“蘇鐵,把你電話號碼給我。”
蘇鐵回過頭來看著楊若柳,她竟然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自己和這美女只不過寥寥數面,但老是覺得她有時候不自然,或者自己實在她死去的朋友了吧。
一場偶遇,可能留下一段生物學上的故事。蘇鐵笑了笑,便把號碼告訴了這奇怪的美女。
最重要的蟻蛭皇找到了,現在就差院方最後確定讓蘇鐵接手。目前還沒有蘇莞婷那邊的消息,再說手上有著蟻蛭這樣的寶貝,按照以前師傅的治療方法,就一個蟻蛭皇完全滿足需要,蘇鐵可舍不得讓手裡的蟻蛭全部用掉。思念之下,蘇鐵咬咬牙,再多花點錢打了一個出租車回到城中村的出租屋裡,想盡快吧手上的蟻蛭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