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峰沒打算殺李哲,李哲也不打算殺了他。等堂下家丁們聞聽李哲屋裡的火槍的聲音,紛紛被驚醒跑來圍住齊峰,都拿仇恨的目光看著齊峰。
齊峰昨天來的時候,府裡家丁們都以為齊峰是家裡的舅老爺,都對他很是追捧,可是這會兒看他竟然半夜出現在李哲的房間,。
所有的人一看屋裡的情形,就立刻醒悟過來,這是想要行刺府中老爺?一起都對齊峰怒眉冷對。忙衝上來將齊峰綁住。
九叔老了,好半天才起床趕過來,
“你,你怎麽能乾這種事?”
他指著齊峰罵道:
“如果不是當年老男爵娶了你姐,把你接到府裡來住,待你親如子侄,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呢?豈能有今日的風光。你現在在外面混的好了,長好了翅膀,就回來反噬自己的主人,真是狼心狗肺!”
齊峰雖然被綁,任九叔蓬頭蓋臉的痛罵,但仍然昂頭冷著臉一聲不吭,只是臉上被下人一擁而上拳腳相加打出的淤血斑痕依然寫在臉上,看著樣子慘淡之極。
等小李賀起床跑過來,看著自家舅舅竟變得如此模樣,心內更是痛心,他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肯定和自家爭這繼承權有關。
他原本也是有這樣的心思,但是隨著李哲寫《射雕英雄傳》,鬥官府,進軍營做了軍官之後,對自家兄長的敬佩與日俱增,已經慢慢熄了這心思。現在他是萬萬再不敢跟自己的這個莫測高深的兄長爭什麽位子了。
李哲的表現太好,早已經讓李賀心服口服,沒想到自己的舅舅,這次來竟然是想行刺自己的大哥!李賀心裡更是如中雷擊。一邊是舅舅和母親,一邊是自己的大哥,隻讓人左右為難,那張平日裡愛玩愛鬧的小臉,那一瞬間失去了血色。
尤其是聽到旁邊家丁們私下裡議論紛紛,商量著要抓齊峰去見官的時候,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我說,這位咱家的舅老爺,為什麽要行刺老爺?”
“那還不簡單,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這偌大的男爵府的繼承權,咱家老爺,和咱家這個舅老爺可不是真正的舅甥關系,這位舅老爺,說是叫舅老爺,其實卻只是二公子的舅舅,卻不是咱家老爺的親舅舅……”
“啊?那你說,舅老爺想要殺咱門老爺,難道卻是真的為了二公子……?”
“噓!噤聲!府裡老爺們的事情,也是你們這些下人們能多嘴的?”
家丁們在下面的言論,如同利刃,把把刺向李賀那幼小的心。
豪門恩怨,兄弟爭位,李賀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面對這樣的橋段。
他以前也曾想過和大哥李哲爭位,卻從來沒想過要鬧到這等血粼粼的地步!
他年紀已經不小了,以往在書中讀到家族爭位的殘酷的時候,總是會感到那些兄弟相殘的情節都是虛妄可笑,可是沒想到真正的到了這一刻,這給人帶來的衝擊,卻真是讓人痛徹心骨!什麽時候,自己兄弟之間竟然已經到了這等生死不容的地步。
他該怎麽辦,該怎麽選擇?
而經此一事,他的大哥李哲又該如何看他,看他的母親?
近一段時間以來,他深知現在的李哲已經絕不是前面那能力欠缺的大哥,如今經過這麽多事,他眼前的大哥早已經展現出可怕的成長的潛力,如果李哲真的要處心積慮的對付自己和母親,那後果,李賀想想都要心驚。
這一切充斥在李賀的小心靈中,直讓人心亂如麻。
他可憐的看著自己的大哥,眼中露出乞求的神色。
李哲在人群中撇過他的眼神,心中泛起一絲憐意,在眾人殷切目光注視之下,長歎一口氣,道:
“算了,不要難為他,讓他走吧!”
眾人才長出一口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看一家人自相殘殺的。
齊峰狼狽的站起身,神情複雜的看著李哲,看向李賀,半晌,轉身而去。
李賀也跟著長出一口氣,知道李哲能放過舅舅齊峰,便終是不會下手對付他和家裡的母親,想想這幾年自己和母親一直還在明裡暗裡擠兌自己大哥,卻換來大哥最終還是原諒了他,心中後悔之極,眼中不自覺變得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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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李哲照常起身前往軍營訓練。
昨晚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卻也沒讓李哲有絲毫的懈怠,他現在還很弱小,還需要格外的努力,齊峰的行刺也跟他提了一個醒,他現在藏在暗中的敵人太多,只有自身變得強大起來,才能真正保住自己。
昨晚的事,得幸虧是齊峰的確是對他沒有太強的殺意,否則趁他熟睡時直接殺了,他又能去哪裡去喊冤。
這筆帳只能是記在張浦的帳上。
如果說之前李哲還只是被方覺遠連累,那麽這次,在李哲心裡,就已經和張浦接下不死不休的血仇了。
像是張浦這樣陰狠的人,今後這樣的事對他來說恐怕還會遇到,張浦一日不殺,李哲自己就永無寧日,這家夥也真是想到把齊峰從非洲找回來,李哲現在,是多想直奔張府,將這個小醜給揪出來,直接乾掉,一了百了啊,只是可惜偏偏李哲現在又做不到。
眼下張家對他來說還是一個龐然大物,李哲一日不成長起來,就沒有可能這樣簡單粗暴的直接解決問題。
那樣只會讓張家和李家開啟全面戰爭,以孟州張家現在的權勢,哪怕只是出一根小指頭就能將現在的李哲摁倒在地。他現在是絕不敢對張家露出獠牙的。不僅不敢露出獠牙,反而連齊峰的這件事都要盡量瞞住,裝成一切不知的樣子,才能相安無事。
一切,都只有到了今後才能跟人算總帳。李哲堅信總有那麽一天。
至於家中,自有九叔和胡適一乾人照應,李哲對府裡的下人們下了禁口令,昨晚之事,絕對不允許外傳,府裡雖然是人多嘴雜,但昨晚的事是家中人火拚,大家都知道這是府裡的忌諱,說出去也不好聽,沒有多少人多嘴。
李哲擺脫了這些煩心事,才能夠轉心準備軍營裡的事。
到了軍營,馬忠從李哲臉色中看出不妥來,徑直接問道,
“賢弟!看你臉色不好,昨晚沒有睡好。”
馬忠這一段時間隨著和李哲兩人共同訓練的深入,交情越來越好,馬忠似是已經下了決心,在軍中頂著上面的壓力支持李哲,因此就越來越親近。
李哲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由苦笑,他這段時間的壓力果然還是很大,竟然從外表都能讓人看出來了:
“哎,都是家中的小事,不值一提,咱們還是正事重要。”
馬忠擺擺手,道:
“如果賢弟家中真的有事,兄弟能夠幫得上忙的,一定記得招呼。”
李哲苦笑,心裡道,的確,我家裡的確是出了事,只是這種事,外人怎麽可能幫得上忙啊!這誠意,只能夠心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