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唯一的蒸汽鐵甲艦婕妤號上,李哲擁有一個豪華的套間,即使是船上空間是如此緊缺,但是李哲的個人空間卻必須保證。
只有保證了李哲的舒適和工作效率,才能保證整個戰局的平穩進行。
從這個角度來說,似乎也的確有些道理。事實上如果李哲不願意,女王還曾想派出兩位宮內的宮女隨身侍奉他呢,不過卻被李哲給堅決拒絕了。開玩笑,李哲雖然在這方面不怎麽機靈,但也知道這兩個宮女與其說是侍奉他,倒不如說是來充當女王間諜的可能還要大些。
他可不願意在自己身邊再多上兩雙眼睛,相信我,那感覺不會很爽。
此刻李哲正在船上,他放下手中的文書,身前案幾上還堆放著一堆,身為天竺的大都督,特別是身為女王的駙馬,他手頭總是有做不完的事。
不管是他的大都督身份該管的不該管的事,女王也很喜歡找他商談,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不管是李哲身在那裡,兩人之間的這種習慣始終持續。
某種程度上,李哲的確是和女王在共同管理著這個國家,甚至很多時候,李哲才是這個國家的大腦,女王更像是李哲做出的決策的執行者而已。
也不怪朝內很多人對李哲頗有微詞,認為李哲是禍亂朝綱。但沒辦法,女王自己願意。
朝中屢次針對李哲專權跋扈的風波,都從不曾起到半點兒作用,女王對李哲的寵信簡直是堅若磐石,從沒有人能成功詆毀過李哲。
不過,現在的李哲,心頭想的事卻沒有和天竺國內有關。身為統帥的他,現在主要關注的還是定海一戰。
事實上,此刻他案幾上放著的全都是和定海一戰有關,這些裡面都是近幾天從定海發過來,從各種渠道送到他這裡來的信件,都是來自定海城中那些寧藩上下官員和家族們的信。
每次看到這些,都讓李哲不由感觸,寧王藩,果真不愧是曾經的三藩之首,當年繼承了海宋時期大宋在南洋的積累的藩國啊。
定海這座城中的古老家族以及世代門閥,是據李哲所知的孟州城的三倍還要多,在這方面天竺比起寧藩可謂是差得遠了。
有這麽多老牌家族和大商家世代聚居於此,也怪不得定海號稱是海內明珠,天下第一等富庶的所在了。
可是這些人,在這寧藩眼看著就要覆亡的時刻卻全沒有和寧王共同進退的想法,李哲率領大軍還未到定海,這些人的投靠之意就已經洶湧而來了。這些人信中的阿諛之詞,就是李哲自謂自己已經是久經考驗,也是措不及防,簡直是無恥之極!
李哲忍不住搖頭,天下果然是無不覆亡之帝國啊,定海這個樣子,和當年南宋覆亡前的臨安估計也差不多吧!
李哲現在還不是君王,但是此刻卻是第一時間能感覺到此刻定海城中的寧王的窘迫,到了這個時候,這座城已經是大廈將傾,獨木難支,城內的人心都已經散了。
此刻的寧王自己恐怕是最後悔的吧,正是他一手挑起了這場戰爭,親手埋葬了祖宗傳下來的基業。
不過感觸是感觸,他卻萬萬不會對寧王保有哪怕一絲同情。
不管寧王再窘迫,他也要親手將其捉住,拿到案前,問一聲,
“你可曾,想到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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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著金光,船隊按序轉過船頭,整支巨大的艦隊沿著定海海峽,轉向正北,駛向定海港碼頭,戰艦船首的炮口掀開,已經對準港口的炮台。
奇怪的是本應該在海峽迎戰的寧藩的水師戰船不知道哪裡去了,竟然沒有出現,以至於李哲麾下的天竺軍船隊,順利的駛近定海港。
李哲不知道現在寧藩水師的主將是誰,這絕對是他犯下的一個最大的錯誤。
要知道,即便李哲有信心用己方的艦隊擊潰敵軍,但是卻沒把握在這寬闊的海面上擋住敵軍的戰船的突進。
天竺船隊中,只有三分之一是純粹的戰船,後面剩下的絕大部分都是滿載捧日軍登陸官兵和彈藥輜重的運輸船。
敵軍哪怕是只有幾艘戰船突破天竺水師戰船的封鎖衝到後方的運輸船隊裡,都會給這支船隊帶來極大的損失。事實上,為了趕時間,李哲已經有付出慘重損失的準備了。
誰知道在海峽裡根本沒有碰到敵軍的攔截,讓李哲率軍一路順風順水的開進定海港,這簡直是無法原諒的錯誤。
但,當然,對天竺人來說,這是絕對的好消息了。
李哲艦隊一旦開進定海港,敵人就很難抵擋他的前進了。
李哲正是打算率軍在己軍戰船優勢炮火的掩護下,強行登陸定海港。
艦隊中放出一條條小型的平底登陸船,船上滿載捧日軍的精兵,弓腰墩身,手上拿著火銃,身後背著彈藥,眼神緊盯著前方,每一條船船首,都架有一台小型子母快炮,有兩個炮手伺候著,朝向港灣。
一條條小船從大船上放下,漸漸聚到一起,形成幾排長長的橫隊,緩緩向港灣駛去。像是歸航的魚群。
所有的船和人,全都屏聲靜氣,等著身後的命令。
此刻從戰船的高高的艦橋上望過去,天竺人突然發現,對面的定海港碼頭上,卻是寂靜無聲,看不到一條開動起來的船,一個走動的人,整個碼頭跟死了一樣。
就是碼頭上築起的兩個防禦性的炮台上,也只有火炮,看不到有人。
方辰放下手中千裡鏡,納悶,
“見鬼,人都藏到哪裡去了?”
這是玩的什麽把戲?
地道戰?還是空城計?
這還真是把天竺人給弄得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些慌慌的。
直到視野中一條豎起白旗的民船從碼頭上顫顫巍巍的開過來,船上人帶來的消息才讓大家打消了疑惑,繼而全軍沸騰起來。
定海,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