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公子將惡公子攔下道:“世間善惡難辨,當年汝殺采花賊,金陵其他女子不再為其所害,也算善舉,至於靳姑娘,命數使然。”
“靳問雀!”
李宇珩道出一個名字。
方才聽到婢女和夫人對話,又看到惡公子要走就有些懷疑,最後聽到善公子這麽一說,肯定了先前的猜度。
惡公子矛盾之極,長歎道:“老子昔日作惡多端,惡名在外。這幾年反而在乎了,罷了罷了。”
明月當日聽李宇珩講過,心中對這位靳姑娘深表惋惜,此刻馬上就要見到不由激動。
善公子突然大聲道:“靳姑娘,簡如雲前來拜訪。”
這時別院內湧出數十個大漢,手持刀劍,將八人團團圍住。只要靳問雀一聲令下,眾人免不了大戰一場。
門開,兩人走出站立門前石階上。一位二八芳華頭上左右對稱挽髻,少女裝扮,應是婢女。另外一位一襲長裙拖曳在地,發髻盤頭如峰,一根玉簪斜插,眉似新月眼如遠山含黛,瑤鼻紅唇,膚若凝脂,宛若畫中人。
“簡公子,不知深夜到此何事?”靳問雀緩緩問道。
善公子向來直爽,笑道:“今日與幾位兄弟錯過進城的時辰,一路走到此處饑餓難挨,來姑娘這邊討點水喝。”
靳問雀看了看眾人,輕聲道:“管家,這位簡公子昔年與我有恩,既然來了你先安排他們住下。囑咐後廚做幾樣可心的飯菜給諸位公子。”
孟依依忽道:“久聞姐姐江南第一美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靳問雀看了看孟依依,眼神掃過眾人,須臾之後轉身進屋。
管家過來招呼眾人住在旁邊的房舍內,獨門獨院,院中共有五間房子。
過一會端來幾樣小菜,兩壺好酒,兩盤點心。
七人連日趕路,異常疲勞。吃過飯後,各自休息。誰能想到前日與淮南幫鬥得你死我活,今日竟住進淮南幫的湖中別院。
半夜忽然下起大雨,李宇珩修煉三十六周天后業已醒轉。體內真氣越加的渾厚,更加由衷的感激師父的。在這個亂世,若沒有修習《道玄經》上的功夫,不知什麽時候小命就沒了。
又想起田家莊血案,究竟是誰對族長一家滅門?難道是為了滅口,族長又會知曉什麽秘密?
就在李宇珩胡思亂想之際,猛然聽到雨中傳來腳步聲。
這麽大的雨,是誰會在晚上出來行走?
玄功默運,神識展開,雨中有一人鬼鬼祟祟向湖邊走去。
這人大半夜的去湖邊做什麽?
李宇珩悄悄跟在後面,神識鎖定雨中之人。一路走過,大雨淋透外套,長衫緊緊貼在身上。摸著黑跟隨那人來到湖邊,只聽那人正在湖邊與人小聲說話。
兩人聚在一起,那人問道:“下這麽大雨,你來幹嘛?”
接應之人道:“全九,上面讓我來探查消息”
原來這內奸叫全九。
“傍晚來了七八個人,住在東廂房。”
接應之人道:“來的什麽人?”
全九急道:“我不知道,領頭的叫簡如雲。”
“簡如雲?善公子?他來這裡做什麽?”洪乾道。
全九又道:“簡如雲說錯過旅店,來這裡借宿。”
洪乾想了一會,吩咐道:“你繼續監視,我去把這個信息傳給主上。”
撲通一聲之後,洪乾跳入水中離去,全九從湖邊返回。
原來淮南幫的這個別院被人下了眼線埋了釘子。
李宇珩一路跟著,看到全九進了廂房,這才悄悄回到房間。
敢在淮南幫的別院布下眼線,還想圖謀不軌。這個全九身後的勢力看來極大,至少不會懼怕淮南幫。
李宇珩想了想,在徐州還沒有這樣的勢力。
究竟是什麽勢力呢?
一時半會也理不出個頭緒,明天試探下全九或許就知道了。
衣服全然濕透,回到屋中將衣服脫下,運用玄功擰乾晾好。
第二日一早,管家差人送了早點。一桶稀飯,幾碟小菜,四盤點心和包子。
明月注意到李宇珩的衣服有些褶皺,悄悄問道:“水牛哥,你的衣服怎麽了?”
李宇珩衝著明月使了個眼色,惡公子邊吃邊道:“吃完就走,老子可待不下去。”
善公子道:“莫急,問問宇珩再說。”
惡公子看向李宇珩,奇怪地問道:“你還想住下去?”
李宇珩壓低聲音將昨晚的事情說了,眾人略一想都明白過來。
吃過之後,明月夾帶了五塊點心四個包子拿給村民。村民受到刺激,有些瘋癲。眾人之中,只有明月接近,村民才不會有過激的反應。
管家早早就在院中候著,看情形是催眾人離開。
善公子將管家喚進屋去問道:“府中可有一個叫全九的人?”
管家不明白善公子問話的意思,老實回答:“有一個叫全九的,上個月招來的雜役。”
善公子問道:“這個全九的底細你們可知曉?”
管家回道:“全九進莊的時候派人摸過底細,城北田家莊人。”
柴君貴和李宇珩對望一眼,又是田家莊。看來這全九身上說不定能挖出什麽秘密。
“這個叫全九的人你可將他帶過來?簡公子有話要問。”
管家道:“這個……”
簡如雲喝道:“全九乃混入別院之奸細,你想存心包庇?”
管家聽到這個罪名扣在身上就說不清楚了,更何況府中有了奸細的事情被夫人知道,自己的腦袋不保,連忙道:“我這就將全九喊來。”
李宇珩為防萬一,和管家一起出去。全九尚且睡著,管家喊道:“全九,你再偷懶可別怪我不客氣。”
全九看到管家來到,連忙穿好衣服。
“全九,公子有話問你,跟我來吧。”
全九問道:“那個公子?”
看管家已經在前面先走了,急忙跟著管家到了廂房,待看到簡如雲時,心知不好。
善公子問道:“管家說你是田家莊人?”
全九答道:“小人大名田全義,在田家莊全字輩行九,人稱全九。”
善公子問道:“田家莊的族長可有什麽仇家?”
全九想了片刻道:“田家莊田氏一族向來安分守己,就連族長大老爺平日也一向和善待人,並無仇家。”
善公子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帶著全九下去了。
正午,諸人告辭,管家安排人將諸人送出湖。
李宇珩道:“剛才應該將全九拿下仔細盤問。”
善公子道:“不急,眼下打草驚蛇,就看蛇如何跑了。”
李宇珩問道:“打草驚蛇?”
柴君貴明白過來,:“現在我們就要守株待兔?”
善公子笑道:“正是,全九既是奸細,背後的勢力有可能和昨日的八人一夥。”
眾人躲在湖邊的密林中,一個時辰後就見全九鬼鬼祟祟的向著田家莊方向前行。
李宇珩和善公子後面跟著,惡公子帶著其他人尾隨其後。一直跟到田家莊,全九進了一個院子。
李宇珩在院外用神識鎖定全九,善公子悄悄跳進院中,倚在牆邊。
全九進院後進了一間屋子,屋內有兩人。其中一人聲音沙啞,看到全九進來問道:“全九,你怎麽回來了?”
全九把簡公子找他問話的過程說了,沙啞的聲音問道:“簡如雲問族長做什麽?”
另外一人問道:“你不會露出什麽破綻了吧?”
這個人正是昨日在湖邊的洪乾。
全九辯道:“哪裡會露出破綻,定是管家和簡公子說了我是田家莊人,簡公子隻問了族長的事情。”
沙啞的聲音問道:“這一夥人是什麽來歷,追問族長做什麽?”
聽到這裡,李宇珩跳入院中,善公子阻止已來不及,屋內已經聽到動靜。
“誰?”
李宇珩和善公子走進屋去,看到三人。
全九哆嗦道:“簡公子……”
聲音沙啞的是一個老者,看到李宇珩二人,平靜地問道:“你二人來這裡做什麽?”
李宇珩道:“我們找殺害族長的凶手。”
老者聞言,就要拿起手邊的長劍。
善公子道:“且慢。”
老者的手按在劍鞘上,問道:“做什麽?”
善公子笑道:“在下善公子的名號不知聽過否?”
“善公子名揚江南, 無人不知。”
“那就是了,既然知道在下的名號,何必舞刀弄劍的?”
老者看著善公子,手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我們只是找個女孩,找到之後你們做的事情和我們無關。”
老者這才有點信了,問道:“你們是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李宇珩看到對方上鉤,順水推舟道:“的確七八歲,我們也沒有見過。”
老者又道:“這個小女孩……啊……”剛要說出,卻被身旁的洪乾一掌拍在背後。這下出手極重,眼看老者氣息漸無。
李宇珩怒極,正要動手,卻見洪乾也慢慢倒下,再看時,洪乾臉上發黑,毒發身亡。
全九嚇得全身哆嗦,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李宇珩抓過老者的胳膊,只見手腕處刺著青色印記,再看洪乾,同樣有一道青色印記。
再看全九時,手腕處沒有發現印記。全九哆哆嗦嗦將事情講了。
這全九好賭成性,上個月欠了賭莊數十兩銀子,後來老者和洪乾替他還債,讓他打探消息,一個月還多給五兩銀子作為報酬。全九講完,李宇珩知道此人不過是外圍的眼線而已,眼下老者和洪乾一死,線索又斷了。
李宇珩和善公子到族長家附近,田家莊的人正在辦理族長家的喪事。
兩人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轉身和眾人匯合,向南走不遠看到一條大河,黃河對岸不遠處矗立著一座雄城。
彭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