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曦突然間就暈倒了，原來後面的話，天書不打算讓她聽到。

　季寥看得出，天書適才握住玄曦手時，就故意下了個暗手，才能無聲無息間，讓玄曦暈倒。

　原先任勞任怨的天書，已經變得腹黑了啊。季寥不由歎息。

　他道:“既然船到橋頭自然沉，你又何必跟我說?”

　天書道:“你聽我繼續說，所有的一切，都要從你的來歷說起。在大羅境的萬劫不磨之上，還有一個境界，這也是大羅的第三步，叫做‘混元無極’。在一切時空中，證得混元無極的人，一共只有四個人。一個是莊子，他是最神秘不可測的人，甚至曾經是最有希望邁出最後一步的存在，可能是他自己不願意，或者確實差了那麽一絲，他始終沒有邁出這一步。第二個叫做清水道君，青玄道宗紫府峰那位清水真人便是她，大概她也是所有混元無極中最強大的那一個。第三個人就是地藏，世尊地藏！他是萬佛之主，並掌控了一半的輪回。第四個人叫做玄都，或者說玄皇，八景宮的小老爺，他已經走到仙路的盡頭，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而你就是玄都和地藏兩位偉大的存在親手締造出來的人物，亦是他們對那位起的最後挑戰。”

　季寥道:“好吧，但我還是好奇，為什麽你總是不肯說出那位的來歷?”

　天書道:“因為他沒有來歷。”

　“沒有來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季寥生出深深的好奇。

　天書道:“你知道什麽是脫麽?”

　季寥道:“意思是脫離這世間吧。”

　天書道:“對，也不對。脫應該說是出一切規則，出我們想象的邊界，脫整個宇宙，我們對脫下任何定義都是不對的。一旦脫，便不再是世間人。但他們若是選擇回來，就是世間任何眾生。你應該記得佛經說過，人人皆是如來。因為他們的道，就在世間任何眾生之中。所以如果他們不在世間，世間便沒有如來，若他們在，人人皆有機會成就如來。”

　季寥道:“你的意思是，如來便是他們?脫的存在不止一個?”

　天書道:“九個。”

　季寥道:“我有些明白了，他們在，我們才能成為他們，他們不在，便沒有這個境界?”

　天書道:“可以這樣理解。”

　季寥道:“那你的意思是他們還在?”

　天書道:“那位應該還在。”

　季寥道:“照著你的說法，他是世間任何眾生，也可以是我，那我確實沒機會戰勝他。”

　天書道:“以我的見識和經歷，確實想象不到有何戰勝那位的可能。但玄都和地藏不一樣，因為成就混元無極的存在，其實具備了部分脫才有的特征。所以他們締造出你，向那位起挑戰。或許是不甘心，或許是真有那麽一絲希望。我們這些失敗者，有所感觸，才會把希望也寄托在你身上。何況還有那隻貓在你身邊。”

　季寥道:“你知道貓兒的來歷?”

　天書道:“北落師門的出身來歷是南天眾星之主，且它真正的主人也是一位脫者。”

　季寥頗為震驚，他想不到貓兒的來頭居然這麽大，有其貓，必有其主，說不定那位也好色。

　…

　…

　貓兒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泓清水旁邊，它似乎有些怕水，或者說忌憚這一泓清水，所以沒有往前。

　“你來我這幹什麽，我可不喜歡你。”清水裡泛起一道女子聲。

　“喵。”貓兒叫了一聲。

　那女子繼續道:“你要我把斬三屍的法門傳給那小子?”

　貓兒點了點頭。

　那女子道:“我可不欠八景宮的人情。”

　“喵喵喵！”貓兒不滿意地叫了三聲。

　那女子道:“你不要聒噪，不然我生氣，會像之前一樣，再把你重傷一次。”

　“喵。”貓兒繼續道。

　一個浪花拍在貓兒身上，貓兒飛出去很遠。

　過了一會，它一瘸一拐回來。

　又一個浪花拍過來，貓兒再度飛出去，過了一會，它又一瘸一拐回來。

　連續很多次，浪花終於不再拍打貓兒。

　那女子道:“你為什麽不肯對我還手，你認真跟我打，我並沒有十成把握贏你。”

　“喵！”

　那女子歎息道:“你都快被我打死了，你怎麽還要讓我把斬三屍的法門給你。”

　貓兒只是盯著那一泓清水。

　女子也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一泓清水居然浮出三盞破舊的宮燈，隨著一個浪花撲打，到了貓兒跟前。

　貓兒一把將三盞宮燈捧住，又“喵”了一聲。

　女子道:“就這三盞燈，你不要算了。”

　貓兒不滿意地叫了幾聲。

　女子道:“你是自己不還手的，憑什麽我不給你治療，就得賠償你。”

　“喵喵！”

　那女子似乎忍受不了貓兒的胡攪蠻纏，一泓清水微微蕩漾，很快便消失了。

　貓兒四顧張望，似乎現找不到那一泓清水的去向，就捧著三盞破舊的宮燈離開。

　…

　…

　魔界，聖帝的寢宮。

　看到突然捧著三盞破舊宮燈出現的貓兒，聖帝道:“你這是又去哪裡偷了人家的寶貝。”

　她說話間，“咦”了一聲道:“你怎麽還受傷了。”

　“喵。”貓兒叫了一聲。

　聖帝道:“你要給你治傷?我過段時間就要攻打苦境， 可沒時間浪費功力給你。”

　貓兒丟開三盞宮燈，走到聖帝腳下，咬住它的褲腳。

　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

　聖帝道:“你還講不講道理，你三番五次壞我的好事，我都還沒跟你算帳，你現在還要我浪費功力給你治傷?”

　“喵。”貓兒理直氣壯叫了一聲，抬眸看著聖帝。

　“真是怕你了。”聖帝十分無奈道。

　於是原本整裝待的魔界大軍，突然收到聖帝的命令，暫緩攻伐苦境。而苦境眾生都不清楚，因為一隻貓，他們得以暫時避開一場浩劫。

　苦境的無邊苦海裡，一尊無比偉岸的睡佛睜開眼睛，低語道:“又可以多睡一會了。”

　他翻了翻身子，換個睡姿，苦境的苦海生出一場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