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魔帝，魔心悸動，簡直快要從近乎萬劫不磨的魔軀裡躍動出來。

　慘綠的魔眼，晃動著不可捉摸的火焰，似乎拂平內心的不平靜。但身為魔帝的預感，讓他深深清楚，自己怕是死劫難逃。

　為什麽會這樣。

　宮門外顧滄溟攔不住季寥，陷入輪回，化為灰灰。

　宮門中，無數魔軍更攔不住季寥。

　一人獨行魔宮，無人可擋。

　須臾，季寥出現在魔宮大殿門口，仙佛之氣交織，化為道道不可違背的神聖法則。

　一時間，東方魔帝都以為自己見到了聖帝。

　“為什麽他能這麽強大。”東方魔帝心裡有千般不甘心。

　怨氣，順著漆黑如墨的無常劍的劍尖抖出去。

　生死無常之法，氣象萬千。

　但在季寥的神聖法則下，如氣泡一樣，輕易幻滅掉。

　季寥沒有留力，東方魔帝更是出了全力。

　無可擋。

　季寥空手拿住無常劍，如物歸原主般，東方魔帝再難以對無常劍做出控制。

　季寥一揮手，面前出現一本書簿，他對著白紙上寫出一行小字。

　“東方魔帝，死！”

　血淋淋五個大字，散發著難以莫名的光彩。

　東方魔帝摸著自己的頭髮，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灰掉。

　“生死簿！”他不可置信道。

　為什麽他都是大羅了，還會被生死簿克制。

　而且他還會生死輪回之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現在的生死簿已經不是最初的生死簿了。”季寥淡淡道。

　這是東方魔帝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少君衝進大殿，一臉驚恐地看著正不斷灰化的東方魔帝。

　季寥看向他。

　少君心裡充滿驚恐。

　季寥很平靜，無常劍豁然而動，穿過少君前胸！

　至此，東方魔帝和少君都死在了魔宮大殿裡。

　“出來吧，大威天龍菩薩。”季寥看向大殿之外。

　大威天龍菩薩走進來，高呼一聲“阿彌佗佛”，說道:“不勞煩你動手，我自己入滅。”

　季寥道:“不用，我送你一程。”

　他筆走龍蛇，在生死簿上刻下大威天龍菩薩的名字。

　隨後，這尊佛門大菩薩七竅流血而死。

　法身黯淡，如枯朽木雕。

　季寥又去往帝妃所在。

　帝妃冷漠道:“你也要殺我麽?”

　季寥搖頭道:“眾生將返本歸源，一切都會重新來過，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帝妃道:“什麽事?”

　季寥道:“你太宅了，有空多出去走走。”

　帝妃黑著臉，若有人再對她說這句話，她一定把那人凍成冰渣。

　老娘就喜歡宅著！

　季寥轉身離去，回到魔界。

　聖帝道:“你還有什麽事?”

　季寥道:“找你喝酒。”

　“好。”聖帝變出一桌美酒佳肴。

　季寥斟滿一杯酒，說道:“這一杯敬後土。”

　聖帝自斟一杯，一飲而盡道:“該敬。”

　季寥一杯而盡，再續上一杯，說道:“這一杯敬青帝。”

　聖帝不說話，繼續喝一杯。

　季寥亦複如是，然後續上一杯，道:“這一杯敬地藏。”

　聖帝猶豫一下，說道:“為什麽?”

　季寥道:“我單獨敬他，你不用。”

　季寥一飲而盡。

　再續上一杯，季寥向聖帝道:“破滅苦境之後，眾生一起返本歸源，有什麽想說的?”

　聖帝道:“很好，如釋重負。”

　季寥道:“好，咱們有緣再見。”

　聖帝遲疑，然後道:“有緣再見。”

　這一夜，季寥和聖帝喝得盡興，但沒有醉。

　…

　…

　苦境，青年生出煩躁的心思。

　到他這一步，已經能預測到接下來的事情。

　而且這件事已經沒法扭轉，不可違背。

　他還能怎麽辦。

　一隻彩蝶飄飛到他面前。

　青年看到彩蝶，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說道:“你有辦法，對麽?”

　彩蝶沒有回答，猛地一下沒入青年眉心中。

　…

　…

　凌駕在一切時空之上的起源之河，命運、黃泉的初始點，九頭身的怪物依舊橫跨在和尚，凝望下方的時空。

　不可思議，難以名狀。

　青年忽地閃現在其面前。

　他看到怪物後，陷入深深的震撼中。

　因為怪物下方居然壓著一個道人，一個和尚。

　一隻彩蝶從青年眉心飛出，繞著九頭身怪物飛舞。

　這隻怪物有著無比完美的身段，而道人同和尚，顯然是被他鎮壓住，不得翻身。

　“地藏、玄都?”青年驚駭道。

　他看著不可名狀的怪物，心想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同時鎮壓著兩個混元無極的存在。

　而且地藏和玄都，明明都已經消逝了才對，為何又出現在此處。

　玄都淡然道:“我們在世間的痕跡確實已經沒了。”

　青年道:“那你們現在是怎麽回事?”

　九頭身怪物一聲低吼，玄都被徹底壓進下方的河水裡。

　身為混元無極的他，竟也沒法掙脫九頭身怪物的鎮壓。

　和尚充滿善意地對青年一笑，說道:“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切莫自誤。”

　九頭身怪物一陣抽打，和尚也徹底沒入河水中。

　青年心道:“地藏這是勸我?”

　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自不可能因為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便聽了地藏的話。

　青年看向九頭身怪物，壓抑住自己心頭的驚恐。

　他面色平靜淡然道:“你想對我做什麽?”

　彩蝶落在九頭身怪物的鼻尖上。

　青年下意識看向九頭身怪物鼻尖上方的眼睛，那赫然是密密麻麻的九對眼睛。

　其中一對，正淡漠地注視著他。

　無情而漠然，超出一切。

　青年簡直頭皮發麻， 說道:“你到底是什麽?莊周，你出來。”

　他壓抑住自己的目光，隻瞧向九頭身怪物鼻尖上的彩蝶。

　沒有別的人出現。

　九頭身怪物終於開口，說道:“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青年暗道:“這是道德經的名句，它暗示自己跟太上有關聯。”

　他沒有開口，等著九頭身怪物下文。

　過了一會，九頭身怪物繼續道:“這裡是無之界，你下去幫我在諸有之界降臨。”

　青年道:“我為什麽要幫你?”

　九頭身怪物吹了口氣，青年身子漸漸變得淡淡約約，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存在感變得極度薄弱。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