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茹在虛空遊走的同時,周遭不斷泛起雲水之氣,身姿愈發朦朧。忽地所有雲水結合起來,化成一道劍光,無視阻礙,刺中黑衣道士。
黑衣道士身上的死氣在雲水劍光下,節節消散,整個人發出痛苦的嚎叫,許多黑水從他身上冒出來,最終整個身體化為一灘黑水。
風茹這一劍,就連俊美男子也微微色變,因為他感應到劍光裡生生不盡的氣息。鉞陽亦露出凝重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麽。
擊殺黑衣道士後,風茹落在地面上,直接靠著一段廢墟,她感覺到身體完全脫力,筋脈出現痙攣。她的肉身出現多處破損,那是肉身榨幹了太多潛能的表現。
而她對於肉身的每一處破損,都了如指掌,明明大戰之後,精神疲憊到了極點,仍是能壓榨出最後一絲精神,調動元氣,開始分輕重緩急,修複肉身的損傷。
似乎她體內潛藏著另外一股超越肉體凡胎極限的精神意志,正在一絲不苟的做最正確的事。
一股陽和之氣吹到她身上,風茹感覺到自己的傷勢飛速好轉起來。
她面前立著一人,正是季寥。
季寥道:“不要開口。”
風茹十分聽話的照做。
季寥對於她體內的情形如若目睹,同時亦感受到風茹體內那股正在修複她肉身損害的意志。
他觀察入微,突然意識到自己判斷錯了一件事,凌虛真人留給風茹的那一點東西,似乎並不包含凌虛真人任何一部分自我,風茹仍是完整的自己。
“難道凌虛真人真的沒有留下任何一點使他有重新複生在世上的可能,風茹體內的那股意志,仍是跟風茹本身的氣息源流一致。”季寥暗道。
他跟他此前的判斷大為矛盾,可是他難道一開始就錯了。
不對,風茹的靈魂裡確實多出了一部分來自凌虛真人的性格,這是確鑿無疑的。
季寥覺得這件事愈發古怪,他意識到真相可能會出乎他意料。
因為凌虛真人親身感受了成就元神的整個過程,對於生靈最本質之處的了解,絕非山海任何一位煉氣士可以比擬的,季寥才會認定解析出這個秘密,很有可能幫助他揭開自身的謎底,可是現在真相竟有偏離他預想的趨勢。
“無論如何,繼續觀察下去,應該還有別的發現。”季寥心道。
暫時先不管正在療傷的風茹,季寥到了袁不破身邊,微笑道:“我想風茹作為鬥法大會第一名,應該是毫無疑問了吧。”
袁不破道:“正如聖皇子所言。”
季寥笑了笑,說道:“那你便通知剩下九個場地的人,告訴他們都只能爭第二了,至於風茹,我要帶走她,獎勵的話,等她好了,自己會去取。”
袁不破道:“我馬上去做。”
他發覺每面對季寥多一會,心頭無形的壓力就重一分,甚至有種自己一切想法都會被看穿的感覺。
接下來季寥吹出一口無形之風,將風茹包裹住,帶著她回了天人居。
而鉞陽和俊美男子亦各自離開,不過他們離開時,顯然沒有來時那般漫不經心,都有意無意注意了風茹一眼。
直到夜裡,風茹才行功完畢。她雖然在療傷,對外界仍有感知,知曉是季寥帶她回來的。
她立時起身去見季寥,此刻音音已經睡下,饕餮不知跑去哪玩了,而清秀少年無生一直對著天上的星河發呆。
季寥在無生不遠處,自己一個人下棋。
風茹的注意力卻落在了無生身上,她覺得無生那裡有一股特別的東西在吸引她。
“你居然也能感覺到無生正在修煉的東西。
”季寥笑吟吟對風茹道。“無生前輩他在修煉?”風茹疑問道。
季寥道:“你不妨繼續感知一下,看看會有什麽發現。”
風茹照著季寥的話去做,她漸漸沉下心,如同白天對付黑衣道士那樣,突然間她發現自己徜徉在一條寬闊看不到盡頭的河水裡,耳邊是嘩嘩水聲,周圍的波浪,藏著無盡的玄妙。
“這難道是天河?”她往上遊看去,是一片虛無,顯然這條河流是橫貫虛空的。
她念頭一聲,覺得身子急速下落,一瞬間極度失望。
風茹再度回歸現實,季寥就在她身旁不遠處。
她道:“無生前輩他身上的意境來源於天河麽?”
季寥道:“是的。”
他很篤定,像是真正見過天河一般。
“太了不起了,如何他的劍法跟天河一般,豈不是可以源源不絕,生生不息, 教人沒法抵禦,更無從破解?”她白日裡那一道雲水結合的劍光就有一絲天河法意的韻味,可是無生身上的意境,顯然是天河正法。
她說完之後,突然意識到自己怎麽能說出如此高深的見解。
季寥道:“他確實正在參悟天河的法意,可是他的劍法,並非如天河一般。”
風茹道:“我不是很明白。”
季寥解釋道:“天河法意只是他用來洗劍的,洗去他劍法中的塵垢和瑕疵。”
若非季寥早已今非昔比,他怕是會得出跟風茹一般無二的見解。
他不知道無生消失這段時間有什麽樣的經歷,可是他明顯能感覺到,現在的無生,有能威脅到他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量,正在無時無刻的增長,仿佛沒有盡頭。
風茹悠然神往道:“那無生前輩的劍法其實是無瑕無垢,仿佛青冥麽?”
季寥沉吟道:“大約是這樣。”
接下來風茹便不知道說什麽,她沉默一會,想起一件事,問道:“聖皇子你知道那道士的來歷麽?”
季寥道:“不清楚,而且他也沒有被你殺死。”
風茹道:“他沒死?”
季寥道:“他本來就不是活物,當然不會死,他的氣息很奇怪很特別,在你那一劍之後,從他身上逃逸出一絲氣息,但很快就消失在我感應中。”
“是這樣啊,對了,不知聖皇子能否告訴我一下我師兄的下落,我得去找他,說一下我的想法,免得他亂來。”風茹道。
季寥微笑道:“這件事不難。”
季寥默默推算,然後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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