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吉望著鄧布利多,沒有出聲,校長辦公室裡有那麽一刹那,安靜的可怕。
牆壁上的歷屆老校長們,今晚並沒有消失或假寐,他們神情嚴肅地注視著下面的動靜,戴麗斯·德文特緊張地握著一張手帕,在畫像上呆了這麽多年,她還從沒見過如此多的傲羅,闖入霍格沃茨校長的辦公室。
“顯而易見,鄧布利多。”福吉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義正言辭,可他臉上卻是怎麽都壓抑不住的幸災樂禍神情,“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很抱歉,部/zhang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鄧布利多溫和地說道:“如果你是在談論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希望能先給予說明。”
福吉皺了皺眉毛,躊躇片刻,回身望了烏姆裡奇一眼,似乎希望由自己的副部/zhang,代他說明情況,可不知為何,今天的多洛雷斯不像從前那樣積極了,她站在後面,甚至比金斯萊·沙克爾站的靠後,有種事不關己的感覺。
“咳咳——”福吉咳嗽兩聲,辦公室裡靜悄悄的,除了麥格教授扶了扶眼鏡,發出長袍衣帶和袖口摩擦的聲音,再沒有人出聲了。
“這可真是——”福吉深吸了口氣,矮小的身高使得他不得不仰視鄧布利多,還好兩人距離很遠,空氣中的氣氛越發趨於緊張。
“斯多吉·波德摩!鄧布利多,斯多吉·波德摩已經案發了,非法入侵魔法部,試圖穿過神秘事務司的一道一級保密門,呵呵,笨拙的家夥,被我們逮到了,沒想到吧——看樣子你的手下不怎麽樣!”
“這件事情你有證據嗎。”麥格教授終於忍不住了,她插了一嘴。
“當然,我當然有,米勒娃!”福吉的視線轉向麥格,肩膀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不必面對鄧布利多鎮定自若,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讓福吉大感輕松。
“斯多吉認罪了,我們有他的供詞,他親口承認整件事情都是你指使的,鄧布利多。”
隨著福吉的話音落下,魯弗斯·斯克林傑比劃了一個簡練的手勢,傲羅們沿著辦公室兩側移動,將鄧布利多連同他的辦公桌包圍住,牆上掛著的校長肖像中,一位銀發老婦人的女巫,捂住了臉,仿佛不敢看這個畫面,嘴裡悲傷地嘀咕著:
“荒謬,太荒謬了,還從沒有傲羅闖入過這裡……”
“如果只是斯多吉的一面之詞,我不認為就能確切地給一個人定罪,更何況這不是公開審理,我從未聽說過威森加摩近期開庭審判過這件事,我們的司法系統不該這麽草率吧——部/zhang先生?”
“我不相信,這簡直太可笑了,我每天看著阿不思,而你們這些官員卻為了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抓捕他,為什麽不去看看那個正在逍遙法外的大魔頭——?”在鄧布利多背後的牆上,一幅紅鼻子胖巫師的肖像吼叫道。
“謝謝你,福斯科,說這麽多就夠了。”鄧布利多平和地說。
“別讓嫉妒毀了你,奧斯瓦爾德。”前任校長,阿芒多·迪佩特在畫像裡對福吉說道。
“不許這樣叫我!”福吉宛如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幾乎快要跳起腳來,“證據已經如此確鑿了,你們還要抵賴,真是瘋了,難道我不知道嗎,鳳凰社,鄧布利多——這麽多年,一直存在我眼皮子底下的組織。”
福吉墊著腳,不停地在原地蹦跳,像個鼬鼠似的大喊大叫道:“是什麽原因讓這樣的組織存在,斯多吉是你們的人,你想想自己做了什麽吧,阿不思!威森加摩會審判你!”
“這麽說的確是斯多吉說受到我的指使,
闖入魔法部的?”鄧布利多伸手製止了還想說些什麽的麥格,頗為謹慎地問道。“這你比誰都清楚,鄧布利多。”福吉揶揄著說,他悄悄摘下了頭頂的禮貌,這會兒又摒棄了憤怒的情緒,輕輕拍打著長袍上的灰塵,“我從幾個月前就目睹了你發瘋的跡象,當你瘋狂宣揚神秘人回來的消息時,我就確定了……”
“我明白了,雖然我不得不很遺憾的否認斯多吉的指控,”鄧布利多輕聲說,半月形的眼鏡耷/la在他歪扭的長鼻子上,他從眼鏡後面看著福吉,“而且我要提醒你,還有你——斯克林傑,我要提醒你們,謹慎地提防,斯多吉不是說出這種話的人。”
“所以你認為我們找了個假人,來作為指控你的證人嗎!?”福吉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作為幫手的烏姆裡奇詭異的沉默讓魔法部/zhang,看起來像是在表演一場獨角戲,場面尷尬不已。
“我是說提防奪魂咒,你不會忘記伏地魔曾用他給我們造成多麽巨大的麻煩吧。”鄧布利多邊說邊交叉著他修長有威力的手指,不時摩擦一下指甲。
辦公室內銀質噴壺噴出的煙霧,劇烈地晃動起來,仿佛是因為太多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僅僅因為鄧布利多淡然地說出那個名字。
除了魯弗斯·斯克林傑之外,福吉和他帶來的人,都下意識後退一步。
麥格教授臉色微微泛白,斯內普宛如看不見的隱形人,自打福吉進來,他還一言未發。
“別胡扯了!”福吉跳起腳,從脖子根到臉頰浸透了火焰般的紅色,“你只是在密謀反對我,用這些胡話,拉攏那些被你蠱惑的人,建立軍隊,甚至派人潛入神秘事務司!鄧布利多,今天,就在今天,這樣的事情該停止了!你的日子到頭了!”
“這完全是胡扯,康奈利!——”麥格教授無法忍受地喊了出來。
“米勒娃!”鄧布利多嚴肅地製止了她,平靜地看向福吉:“我明白了,所以你是來逮捕我的,是嗎?部/zhang先生。”
“謝天謝地,你可算明白了,不然我以為要在這上面花費更多無所謂的時間呢。”福吉高興起來,驚喜交加地盯著鄧布利多,大聲說道:“所以你看……阿不思,只要你肯認罪,威森加摩說不定不會重叛你,看在你過去的功績上,也許我們可以當成是你老年的混用糊塗……”
“真是恥辱,毫無尊嚴……毫無廉恥……”牆壁上某幅畫裡的紅鼻子巫師,小聲哼哼著。
“是啊,鄧布利多校長,您一定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烏姆裡奇突然插嘴,她就像是剛剛想起自己是魔法部的副部/zhang,福吉忠誠的部下一樣,哄勸著對鄧布利多說。
然而鄧布利多無視了烏姆裡奇,只是把目光投注在福吉身上,仔細審視著,銳利的眼神逼得福吉不敢同他對視,在心裡暗暗祈求鄧布利多快把眼睛移開,可下一秒又生氣了惱火之心,確切意識到自己的自尊心,再次受到某種程度的冒犯。
“夠了!”他大吼著,“別再玩弄你的把戲了,鄧布利多,現在你要被押送到魔法部,在那裡你將被正式起訴,然後把你送到阿茲卡班等待審判!”
隨著福吉的吼聲,魯弗斯·斯克林傑微微抬起胳膊,魔杖向上抬了抬,其他傲羅們也握緊了手中的魔杖,金斯萊·沙克爾臉上的表情異常凝重,或者倒不如說,這件辦公室的空氣都快要凝固了。
“啊,”鄧布利多輕輕地說著,“這樣的話,我想我們也許遇到了一個小小的困難。”
煙霧繚繞著,福吉稍顯錯愕,有一滴汗珠從他鬢角滲出,“困……困難?”
“恕我直言,我看不出來有什麽困難,鄧布利多校長——”烏姆裡奇走上前來,這回她站在了福吉背後,這也讓部/zhang先生稍稍感到安心,他接著烏姆裡奇的話說下去:
“對——說得對,不要再玩這種障眼法了,鄧布利多,一切等到了審判席上再去辯解吧!”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想我們的分歧在於,你似乎有些理解錯了,康奈利。”鄧布利多抱歉地說:“你好像以為我會——怎麽說來著——坐以待斃?——束手就擒?很遺憾,我不會那麽做的,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我一點兒也不想進阿茲卡班,當然了——我能逃出去,但是坦率的說,何必浪費那個時間呢?”
福吉宛如一隻被扼住咽喉的小雞,他的臉色越來越紅,仿佛有人在上面澆了開水,臉上的表情傻乎乎的,好像被打蒙了,反倒是站在他身後的魯弗斯·斯克林傑反應更快,他雷厲風行地邁開大步,魔杖落在手裡,似是隻老獅子般,躍到福吉前邊。
“別犯傻,魯弗斯。”鄧布利多溫和地對傲羅辦公室主任眨眨眼睛,“我確信你是個出色的傲羅,很出色,但想要用暴力逮捕我,那麽我就隻好對你不客氣了。”
福吉朝前跨了一步,重新站在了斯克林傑之前,並且伸手擋住了正準備抬起魔杖的傲羅主任,憤怒的潮/hong消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寒的冷笑,“這麽說,你打算一個人對付魯弗斯、沙克爾、多洛雷斯、以及這麽多傲羅和我嗎?”
“他不是一個人!”麥格教授響亮地說,一隻手伸進了長袍,斯內普也微不可查地動了動長袍袖口。
“不,只有他一個人,米勒娃!”鄧布利多嚴厲地說:“霍格沃茨需要你們!”
“廢話該說夠了!”福吉說著抽/chu了自己的魔杖,“魯弗斯,多洛雷斯,上!抓/zhu他!”
一道銀色閃光在屋裡飛旋;隨著一聲炮聲似的巨響,地板抖動起來;烏姆裡奇還沒有來得及念出咒語,迎面襲來的衝擊波已經把她震倒在地,她撐著地面想要爬起來,然後——第二道銀色閃光爆炸了;幾幅肖像在喊叫,福克斯尖叫著從棲木上飛起,空中塵埃彌漫。
烏姆裡奇咳嗽著,看到前方一個高大模糊的身影轟隆一聲倒在地上,那是魯弗斯·斯克林傑;響起了一聲尖叫,接著又是嗵的一聲,有人喊道:“不!”隨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拖著腳步拚命走動的聲音,還有*聲……
“鄧布利多——你!”多洛雷斯站起來,煙塵彌漫中,她看到辦公室裡站著的人已經不多了,魯弗斯·斯克林傑這頭老獅子,昏倒在地上,傲羅們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全都不動了,只有遠處慢慢站起兩個人影來,從身形上判斷,是麥格和斯內普。
“你瘋了!”福吉尖叫著後退,他的魔杖早已不翼而飛,小步急退, 急切地想要抓/zhu什麽能夠當作武器的東西。
一個比他高出很多的影子沒有做出回答,烏姆裡奇看到銀光暴漲,下一秒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福吉也倒下了,但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對此完全不關心,反而露出了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詭異笑容。
她平靜地站起來,如同坦然步入刑場的囚徒,烏姆裡奇不再多做抵抗,爆炸的余波擴散過來,烏姆裡奇安然地倒在地上,閉上眼睛之前,看到的是鄧布利多逐漸走進的雙腳。
塵埃漸漸散去,殘缺不全的辦公室隱隱約約地顯現出來:鄧布利多的桌子翻了個底朝天,細長的桌子都被撞翻在地板上,桌上的銀器也被摔壞了,除了多洛雷斯之外,其他魔法部的職員全都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鳳凰福克斯在頭頂繞著大圈飛翔,輕柔地鳴叫著。
“你要去哪裡啊,鄧布利多?”麥格教授小聲說:“格裡莫廣場?”
斯內普也湊了過來,悄悄把手裡的某個東西放回長袍中,毫無疑問的那應該是他的魔杖,剛才的爆炸魔藥課教授出了幾分力,還未可知。
“不,米勒娃,我不會躲藏起來,就像我說的,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而這裡——就暫時交給你們了。”
鄧布利多堅毅地笑著說:“用不了多久福吉就會後悔他的決定了,在此之前,看好這裡,看好霍格沃茨——”
麥格凝重地點點頭,鄧布利多揮揮手,福克斯在辦公室裡盤旋了一圈然後在鄧布利多上空低飛著,鄧布利多舉起一隻手,緊緊抓/zhu鳳凰長長的金色尾巴,隨著一道火焰,他們兩個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