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事務司的走廊空蕩而陰冷,兩側的牆壁上沒有窗戶,走廊的盡頭有一扇簡簡單單的黑門,在黑門旁邊的一個豁口,安靜地通往地下更深層的地方。
寧安踩在冰冷的岩石樓梯上,發出“嗒、嗒、”的腳步聲,嘴裡嘟囔著,“連升降梯都到不了的地方,還真是……”
他下到階梯底下,又順著走廊一直往前跑,這裡跟霍格沃茨的那些通向斯內普地下教室的走廊簡直一模一樣,粗糙的石頭牆壁,托架上插著一支火把,經過的所有門都是沉重的木門,上面嵌著鐵門閂和鑰匙孔。
寧安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第十審判室,他雖然並不認識,但是那扇陰森森的掛著一把大鐵鎖的黑門前,韋斯萊先生正在緊張地來回踱步,他不時地揪起胸前的衣服,喘著粗氣。
“我們又見面了,韋斯萊先生。”寧安嘿然一笑,來到他面前,揮手致意了一下。
“你的問訊已經——結束了?”韋斯萊先生臉色蒼白,顯得惶恐不安,似乎非常為裡面的哈利擔心。
“啊,是的。”寧安繞過他,來到暗室的黑色大門前,雙手伏在門上,把腦袋湊過去,仿佛想要聽聽裡面在說什麽,這個如同小孩子偷聽一樣的舉動,讓亞瑟?韋斯萊錯愕不已,愣在那兒,不知該說些什麽,緩解尷尬的氣氛。
“我想知道鄧布利多來了沒有?”寧安又把眼睛湊向門中間的縫隙,眯著眼睛朝裡面看,但黑漆漆的一片他顯然什麽都看不到。
“鄧布利多進去了——”韋斯萊先生小聲回應了一句,這仿佛又把他的思緒牽回哈利的審判中,繼續擔心了起來。
寧安點點頭“哦”了一聲,就站在門邊不動了,他兩手交叉著放在身子前面,靜靜站著,做出等待的姿態,韋斯萊先生也不明就裡,不知他要幹嘛,但是現在更關心哈利的狀況,一時之間,也顧不得寧安了。
走廊裡重新恢復安靜,除了韋斯萊先生時不時會響起的來回走動的聲音之外,兩人再沒有說過話。
時間無聲無息地流逝,亞瑟自己踱步到疲憊,靠在牆上,露出精疲力盡的樣子,寧安依舊無聲佇立,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身穿黑藍色長袍的巫師大步走了出來。
他臉上的神情安然自若,歪扭鼻梁上架著一副半月形眼鏡,長長的銀白色胡須和頭髮在火把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鄧布利多——”亞瑟立刻迎了上去,然而鄧布利多卻伸手製止了他,仿佛在說有事情以後再說,旋即目光投注在寧安身上。
“早上好,寧安校長……”他輕聲地說著,寧安慢慢走上前來,說道:
“謝謝,那麽我們去哪兒談一談?”
“魔法部外面有間酒吧,可以請你去那兒喝杯飲料嗎?”鄧布利多微笑著說道。
“看來你還在把我當小孩子,鄧布利多校長。”寧安打了個哈哈,率先轉身,朝著通往第九層的階梯走去,鄧布利多快步跟在後面。
亞瑟?韋斯萊還想問什麽,但是另一邊更多人從暗室裡走出來了,他看著哈利跌跌撞撞地從裡面跑出來,和自己撞了個滿懷,臉上的表情非常惶恐
“怎麽樣了,鄧布利多沒有說——”
“澄清了,”哈利深呼吸一口氣,捂著自己的嘴,仿佛難以相信,“所有的指控都不成立。”
韋斯萊先生頓時眉開眼笑,一把zhua/住哈利的兩個肩膀,“哈利,真是太棒了!其實,當然啦,他們不可能判你有罪的,鄧布利多來了,一切迎刃而解——”
這時審判室的門又開了,威森加摩的成員魚貫而出。
“我的天呐,”韋斯萊先生驚訝地喊了起來,把哈利拉到一邊,讓他們過去,“他們正式開庭審判你?”
“我想是的。”哈利輕聲說。
一兩個巫師走過時衝哈利點了點頭,還有幾個,包括博恩斯女士,對韋斯萊先生說:“早上好,亞瑟。”但大多數人都把眼睛望向別處。
哈利也在四下裡張望著,“鄧布利多呢?”
“剛剛走了……”亞瑟不知道為何沒有說鄧布利多和寧安一同離開的事情,他回避著話題,拉著哈利轉身,往回走,邊走邊說道;
“我想帶你回一個地方,這對你來說一定是個驚喜。”
“回一個地方?”哈利驚訝地問道,隨後他恍然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結束審訊了,雖然假期結束以後可以回到霍格沃茨,但是顯然目前暑假尚未結束,既然寧安已經將他交給了韋斯萊先生,那麽顯然自己不會再回德姆斯特朗了。
“是陋居嗎?”哈利聲音裡有著藏不住的喜悅,罪名被洗脫,重回陋居?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唯一遺憾的或許就是赫敏大概不會出現在陋居了,不過他也很想念羅恩,他知道一定能在那兒看到他。
“不不不,不是陋居,”韋斯萊先生示意哈利往前走,他們跨上通往上層的樓梯,“是更加——更加隱秘的地方,當然羅恩也在那兒,還有弗雷德、喬治還有其他人,大家都在為你擔心,你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哈利開心地笑了起來,不管去哪兒,他都有開心的理由,他終於開始明白:他被宣告無罪了,他要回霍格沃茨了,之前累積在心頭的一些陰霾,也在漸漸消散,對鄧布利多的一絲怨恨,也被拋到了腦後,他暫時不想想這些。
“我要去貝斯納綠地的廁所,廁所桶回汙,啊,那些可惡的反麻瓜分子。”韋斯萊先生抱怨著,“來吧,哈利,我先帶你去那裡,然後再去貝斯納綠地。”
與此同時,倫敦某條荒僻街道的一間小酒館裡,這兒正對著一個丁字夾路,破舊的髒土車擋住了後面的紅色電話亭,今天酒館裡的生意出奇的好。
七八個穿著黑袍的人,圍坐在一起,而寧安的到來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剛想站起來,卻又看到了走在寧安後面,鄧布利多高大的身影,他們終於沒站起來,目送著寧安和鄧布利多一起走到酒館角落的一張圓桌旁。
“我們坐吧。”鄧布利多輕松地說。
“好的,”寧安搬開凳子,坐在靠牆的位置上,好讓自己的後背能輕輕貼住牆壁,“看來哈利已經沒事了,這真是令人高興。”
“我很高興你這樣說,”鄧布利多微笑道:“這件事情我想你幫了大忙,如果讓哈利漫無目的地在倫敦城亂闖,遲早會被食死徒們盯上的。”
“這不算什麽,”寧安笑著喝了一口端上來的果酒,淡淡的櫻桃味兒劣酒,難怪生意會這麽差了,他在心裡想著,緩緩放下酒杯。
“那麽你說有事請要和我談,是什麽事情?”鄧布利多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呷了一小口,問道。
寧安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看著鄧布利多的酒杯
“我知道您在魔法領域上的博學,所以我只是想像您請教一個魔法,神秘的魔法,或許看在之前保護哈利的人情上,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我想您會願意交給我——”
“哦?是什麽樣的魔法,”鄧布利多臉上帶著愉快的微笑,“你怎麽敢篤定我擅長這種魔法呢。”
“太過謙虛了,如果連您都不懂的話,那麽還有誰能懂呢,”寧安說道,“我可以不像你隱瞞,我要了解的是關於愛的魔法,我想您也察覺到了這種魔法的力量。”
“愛的魔法?”鄧布利多臉上的表情第一次發生了變化,他仔細端詳著寧安,仿佛要將他看透一樣,“我很驚訝我們討論的話題會是這個,寧安,說實話我以前常常試圖分辨你和伏地魔的不同——但也許現在我才稍稍弄明白一些。”
氣氛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寧安停了一會兒說,“事實上這是一個極為複雜魔法的一環。”他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平常罕見的自豪與得意神情
“那是個復活魔法,有極為複雜的多環魔法構成,但我走入了困境,我發現總是少了些什麽,總是差了一點,然後我漸漸明白,其中欠缺的是名為愛的魔法。”
“復活?”鄧布利多從他的杯子上面打量了寧安一會兒,才開口,“死亡是最正常不過的循環,你不應該干擾他,孩子——”鄧布利多的眼神平靜極了,並沒有懇切的哀求寧安改正,或是嚴厲的批判,只是平靜地望著寧安。
“你我都是如此,終將會走向盡頭,你看盡管我活了這麽久,但還是會選擇在一個適當的時機離去,有時候,死亡並不是什麽需要逃避的事物。”
“並非人人都如你所想,鄧布利多,”寧安晃悠著酒杯裡的酒,面無表情地說著,“執著的念頭會促使人們做出他人無法理解的事情,這你一定清楚,即使是你,難道就沒有想要挽回的人?”
他邊說邊抬起頭,目光直直刺入這個矍鑠的老巫師眼中,鄧布利多眨著藍色的能將人看透的眼睛,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寧安。
“如果我不願意教給你,”鄧布利多說,“那麽旁邊的那桌人,是不是會站起來,用他們的魔杖,把我撕成碎片呢?他們是你的朋友對吧?或者說是你的仆人?”
“你無所不知,鄧布利多。”寧安沉靜地回答,“但他們是家人。”
鄧布利多沉吟了一下,把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坐直身子,雙手指尖碰在一起,這是他的慣有姿勢。
“我可以教給你。”他突然說道,容易的連寧安也感覺不可思議。
“為什麽?”寧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問,但他還是脫口而出,“如果我們坦誠到真的以為雙方對彼此都放下猜疑了,那我想不是你老糊塗了,就是我在做夢,不是嗎?”
“這沒什麽可疑惑的,愛的魔法神秘而強大,但也可以引導人學習愛,你願意學習這種魔法,我沒什麽不樂意的。”鄧布利多說,“對我這樣的巫師來說,沒有什麽比傳授古老技藝和訓練年輕頭腦更重要了。”
鄧布利多笑著注視寧安,仿佛在說,對於他來說,寧安也尚在年輕頭腦的范疇內。
“甚至如果湯姆——我是說伏地魔,當初向我請教這種魔法,我也會非常樂意交給他。”
“那如果他現在想要學呢?”寧安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我當然會交給他,那樣也許情勢會立刻變得不一樣,但很可惜,伏地魔不相信這種魔法,他不相信這種魔法的力量,乃至存在。”鄧布利多說著,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悲哀。
“我很感謝。”寧安看著鄧布利多,端起酒杯,放到唇邊,喝下一大口又苦又澀的劣酒,強忍著不適,把酒杯放下來。
“我想或許可以以此為契機,強化學校之間的聯系。”寧安眼睛裡閃了閃別樣的光芒,突然建議道:“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可以派遣交流的學生,到各自的學校交流學習,體驗不一樣的教育——”
鄧布利多看著寧安,直覺告訴他,寧安想要做的並不是所謂的交流借鑒,一定還有別的目的,寧安看出了鄧布利多的疑惑,他毫不猶豫地直接解釋道:
“當然,我有別的想法,還記得上個月我讓斯內普教授給您帶回去的話嗎?”
提到斯內普教授,寧安嘴角撇了撇,彎曲成一個有趣的弧度,如果自己下學期重新回到霍格沃茨的話,不知道這位曾經的老師會是什麽樣的態度。
鄧布利多卻蹙緊了眉頭,他今天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甚至在平時,這都是罕見的,這位強大的巫師,可能是全世界最擅長保持優雅的人了,你很難在他身上看到這樣近乎焦慮的表情。
“是你說的那兩個家夥?”他揉了揉眉頭,半月形的眼睛,掛在歪扭的鼻梁上,被他往上扶了扶。
“是的——”寧安點點頭,想了想,還是說道:“我總感覺他們可能盯上了霍格沃茨,哈利很有可能也攪入其中了,他們一定還有別的什麽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