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朝窗外眺望,哈利看到自己正飛速穿越一座座麻瓜的城鎮,星羅棋布的燈火在夜晚的大地中,仿佛一顆顆閃亮的棋子,又像是嵌在地表的恆星,他僅僅能通過燈光的密集程度來判斷他們此刻離地面有多高,速度有多快。
他靠在馬車的一角,雙手緊緊扣在一起,哈利希望能再快點兒,飛快些,從他看到小天狼星躺在神秘事務司地板的那一刻起到現在,已經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小天狼星還能抵禦多久?他唯一能做的判斷即是,他的教父既沒有順從伏地魔的命令,也沒有被害。
因為他確信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會讓他感受到伏地魔的喜悅或憤怒從身體中流淌而過,就好像他此刻額頭上的傷疤火辣辣地疼痛一樣明顯。
這時他感受到胸口的口袋裡一陣蠕動,那是普爾,但哈利現在沒辦法和他交流,四周都是人。
馬車裡的氣氛格外凝重,先前的嘲諷與對峙在一種莫名包圍著的緊張氣氛裡,漸漸消失,沒有人發問,也沒有人交談,所有人都有一種預感,在抵達後或許一切都會明了,但不知為何,這種預感是如此的不詳,仿佛在意味著什麽災厄的結局。
馬車在一片黑暗中飛行,隆隆的氣流自車廂兩邊呼嘯而過,這輛馬車在黑暗中是如此的孤獨,仿佛海洋上孤懸的燈塔,飛馬仍在堅定地穿越漆黑的夜空,向前飛行時幾乎從不拍打雙翼。
“轟——”
車廂震了一下,哈利感到他們正在飛速地下墜,失重的力量灌注全身,他們終於要著陸了……他的身子微微漂浮起來,一種惡心和眩暈感從腳後跟湧起,瞬間席卷全身,流淌進他的腦海裡。
四周明亮的橘黃色燈光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圓,那些光芒終於不再是一個模糊的小點所形成的看不清楚的符號,他可以看到建築物的房頂,車流的前燈光就像是甲殼蟲的眼睛,四四方方的窗戶透出暗淡的黃色光亮。
哈利抓緊車窗的邊緣,看著越來越近的路面,他們直/ting/挺的好似要直接撞擊馬路,哈利的心懸到了嗓子眼,不自覺地緩緩張開嘴巴,下一秒,車廂從路面上方滑過,在男孩兒已經準備好接受衝撞以後,輕盈地降落,天馬打了個響鼻,安然的靜立在一條橘黃色街燈照射下的小巷裡。
“跟到這裡足夠了吧,寧安不在這裡,我們也不是來見他的。”赫敏從馬車上下來,轉過身看著達芙妮和秋張等人。
“這邊——”哈利跳下車,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破舊的電話亭,之前他來時的那輛滿的快要溢出來的翻鬥車也還在原地。
“快來。”哈利已經打開了電話亭的門,羅恩和金妮擠了進去。
“你們究竟要做什麽?”現在輪到達芙妮發問了,她意識到這不是單純的破壞校規,在上學期間離校。
學生們會偷偷離校,在夜晚潛入魔法部嗎?
“我不知道我們接下來會做什麽,但有一件事情似乎可以肯定。”赫敏朝著電話亭指了指,用之前達芙妮的戲謔尖銳地回應道:“食死徒和黑魔王就在這下面。”
她邊說已經邊走到了電話亭邊上,和納威一起擠進了電話亭,小小的電話亭仿佛被塞滿了。
“誰離電話最近,撥62442這個號碼。”哈利喊著,他的一條胳膊被納威和羅恩的肩膀分別卡住了。
“我來。”羅恩很別扭地彎曲著手臂撥了號碼,但在電話接通之前,金妮的抱怨聲先響了起來,“你踩到我的腳了,納威。”
“對不起……可我沒地方……”
“歡迎來到魔法部,來賓請說出您的姓名和來辦事宜。”一個冷漠女人的聲音傳進了電話亭。
“哈利?波特、羅恩?韋斯萊、赫敏?格蘭傑,”哈利說的很快,“金妮?韋斯萊、納威?隆巴頓我們是來這兒救人的,麻煩你快點!”
“謝謝。”那個冷漠的聲音說道:“來賓請拿起徽章,別在您的衣服前。”
六枚徽章從應該用來出硬幣的金屬斜糟裡滑了出來。赫敏捧起它們,一聲不響地越過金妮頭頂遞給哈利;哈利看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個:哈利?波特,援救任務。
“難道我們真的要在這裡等著嗎?”馬爾福看著電話亭晃動起來,然後突然下墜,從人行道上一點點向下消失,滑出視線,然後另一間老舊電話亭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出現在原地,但裡面空無一人。
“他們下去了。”馬爾福轉頭無奈地對達芙妮說道:“我們要跟上去嗎?”
達芙妮緊/yao著嘴唇,仍舊死死盯著電話亭,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哼,食死徒……拿這個來嚇唬我嗎……有什麽了不起的……是在嘲笑我沒有勇氣嗎?”
她側過頭,惹急了似的對馬爾福說道:“我當然要下去,不過恐怕下面真的會有些危險,所以你還是帶著她們倆回去吧,抱歉了,盧娜、秋張、就當做是個惡作劇吧?不過被斯萊特林的人耍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吧?”
“我想你還是不要下去的好呢。”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巷子外的人行道上傳來,當四個人齊齊轉過頭去的時候,看到一高一矮兩道陰影,矗立在黝/hei的地面上,街燈反照過來的微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什麽人?”達芙妮想要拔/chu魔杖,但對面的人更快,還沒有看清楚抬手的動作,兩道紅光閃爍著刺目的光芒直射而來。
“昏昏倒地!”咒語的聲音仿佛剛剛入耳,盧娜和秋張已經被魔法擊中,兩個人直/ting/挺地向著地面上倒去。
達芙妮的惡咒在魔杖尖上匯聚,她毫不猶豫,戰鬥的直覺上自己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一道白光閃過,人行道上焦黑了一大塊兒,兩個陰影反應很快,在第一時間就向不同方向打滾躲開了,達芙妮的咒語沒有擊中。
但沒關系,馬爾福也已經準備好咒語了。
“嘿,你們兩個,別這麽認真好不好——我們總要把礙事的先除了吧?”
“停手,是我們。”
達芙妮睜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摘下兜帽的兩個人是誰,馬爾福也放下了魔杖,驚訝地張大嘴巴,足夠塞下一整個蘋果。
“薩曼莎?沃爾特?天呐,你們怎麽會在這裡的!?”達芙妮驚喜地迎了上去,又猛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左右探著頭,“是寧安來了?他在哪裡?一定和哈利?波特他們的事情有關對吧?赫敏說魔法部下面有食死徒?你們也是為此而來的?”
達芙妮連珠炮一樣的提問,讓薩曼莎怪叫了一聲,沃爾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左右打量了一眼空曠的街道,把他們拉進巷子裡,
“和你想的有些出入,你們還是先離開這兒,等回去以後再說。”
“這不可能!”達芙妮斷然拒絕道:“你別忘了沃爾特,我可也是最初的蛇信成員之一,這樣的事情你可沒有權力禁止我參與,況且我也不認為自己的實力會拖你們的後腿。”
“嘻嘻,她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呢,沃爾特!”薩曼莎和馬爾福在一旁附和地點頭。
沃爾特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達芙妮又扭頭看看馬爾福,沙啞著說:“可魔法部現在很危險,那裡恐怕的確有食死徒,黑魔王可能也會在那兒。”
達芙妮直視著沃爾特,她的神情說明了一切,這是明擺著一副“我不怕”的姿態。
“那就來吧。”沃爾特也不再廢話,他轉身快速地走進電話亭,薩曼莎和達芙妮快步跟上,德拉科?馬爾福猶豫地望了望那間破舊的電話亭,捏緊了拳頭,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歡迎來到魔法部,請說出您的姓名和來辦事宜。”冷漠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薩曼莎擠眉弄眼地尖聲喊道:“偉大的薩曼莎?鮑威爾、陰沉的沃爾特?傑克遜並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小姐以及德拉科?馬爾福造訪魔法部!至於理由嘛,我們是來見一些老朋友的。”
很快從金屬斜槽裡滑出四枚徽章,達芙妮拿起一個看了一眼,上面寫著: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會客。
接著電話亭如同剛才一樣晃動起來,外面的人行道逐漸升高沒過了窗子,馬車以及倒在地上的秋張和盧娜慢慢滑出了視線,黑暗在他們頭頂合攏了,伴著枯燥的摩擦聲,他們下到了魔法部的深處。
“感覺有點對不起她們。”達芙妮念叨著。
“只是昏迷啦,昏迷而已。”薩曼莎伸手將魔杖再一次取出來握在手裡,輕松地打趣道:“本來想用索命咒的,但害怕誤傷你們,所以沃爾特堅決地反對呢,但那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啦”
他們說著話的時候,一道道金色細線照射在他們的腳上,越來越寬,移到了他們的身上,在如此狹窄的空間裡,四個人都抓緊了魔杖,沃爾特匍匐在地面上,透過玻璃注視著下面,看看是不是有人會出現在正廳,但正廳空無一人。
“和想的一樣,裡面恐怕已經要亂起來了。”沃爾特站起來,表情凝重而嚴肅。
薩曼莎和達芙妮收起了笑臉,此刻電梯裡的空氣仿佛突然沉重起來。
“魔法部希望您今晚過得愉快。”電話亭的門在那個女人的聲音落下後,猛地打開了。
薩曼莎率先走了出去,接著是達芙妮、馬爾福和沃爾特,大廳裡的光線比白天要暗一些,鑲嵌在牆上的壁爐裡沒有生火,深藍色的頂蓬上,一個金色的符號在無規則的不停閃動。
這裡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就是黃金噴泉持續的激流聲,水流從男女巫師的魔杖裡,馬人的箭頭上,妖精的帽子尖以及家養小精靈的耳朵裡不停噴出,落在圓形水池中。
“走吧。”沃爾特這回走在了前面,幾乎無聲地穿過安檢台,那裡空無一人,仿佛在印證著某些不詳的事情正在這兒發生。
四個人無聲地快走著,一路穿過黃金大門,來到升降梯前,沃爾特按下向下的按鈕後,升降機立刻“哢噠”一聲,出現在他們面前,金色的柵欄滑向兩邊,發出震耳的,回蕩的鏗鏘聲,幾人走了進去,沃爾特在9號按鈕上戳了一下。
柵欄砰的一聲關上了,發出刺耳的“哢噠”聲,足以引起建築裡每一個保安人員的注意,但此時顯然已經不存在了。
升降機飛速下沉,僅僅過了幾秒鍾以後,冷漠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神秘事務司。”
柵欄門打開了,他們走出來進入走廊,這裡除了最近處的火把在升降梯攪起的氣流中搖曳閃爍之外,什麽動靜也沒有。
“看來有人已經先進去了。”幾人走到一扇樸素的黑門前,沃爾特看著留了小半個縫隙的黑門輕聲說。
“走吧,我們進去。”薩曼莎說著邁過門檻,其他人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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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寂靜巷道裡,溢滿的翻鬥車裡偶爾回想起幾聲蟲子爬行時發出的窸窣聲,盧娜?洛夫古德伸了個懶腰,從地上爬起來,瞪著晶瑩剔透的大眼睛,望著不遠處空無一人的老舊電話亭,喃喃自語道:
“薩曼莎?鮑威爾、沃爾特?傑克遜……被通緝的巫師?被騙了,還以為真的是來找彎角鼾獸的,他們在找寧安?”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心有余悸似的自語著
“還好我的反應快,差點就被真的打中了,接下來該去哪兒呢?”盧娜來到倒地的秋?張身旁,用魔杖抵著對方的額頭,輕聲念道:
“快快複蘇”
一撮微不可見的白光亮起, 秋張仿佛從沉眠中蘇醒一樣,“唔”的一聲,睜開了眼睛,眨巴眨巴眼睛看到面前洋溢微笑的盧娜
“盧娜……是你啊……我記得……我們被襲擊了……兩個人……他們走了?”秋張四下張望了一陣,“達芙妮她們也不見了……?”
盧娜伸出手指,點了點破舊的電話亭,興奮地說:“都進去了,現在應該都在魔法部了吧。”
秋張沒有說話,這裡哪見得到寧安,一時之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身後又傳來腳步聲,二人一驚雙雙回過頭去,卻在燈光下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消瘦的體型,蠟黃的面孔,很大的鷹鉤鼻折射/chu一片陰影,宛如一隻站著用腳緩慢靠近的蝙蝠。
“斯內普教授!?”秋張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