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賭,你賭不賭?”
酒樓老板臉色陰晴不定,酒樓開了這麽多年,他倒是第一次見有人躥到臉上來求醉的。
酒樓裡最不缺的就是酒,任你酒量多大的酒鬼,也能給你灌醉咯。賣酒的害怕你酒量大?
只是徐文山表現得太自信了,自信得老板懷疑其中有詐。
任你酒量多大,這一杯一杯地灌下去,總有喝醉的時候,這人看起來相貌平平,也不像是款爺,何來的自信挑戰酒樓呢?
生意人沒有放著生意不做的道理,老板一咬牙,道:“我賭了!”
“痛快!”徐文山道,“酒來!”
一壇酒擺在了桌上。
“啪!”徐文山拍碎封口,提起酒壇就喝。“咕咚咕咚”,很快酒壇見底,徐文山把酒壇頭朝下抖了抖,涓滴不剩。
“再來!”
三壇酒被擺上了桌。
不知不覺,醉不歸聚集了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互相傳遞著消息。
“喝完了沒?”
“喝完了!又是三壇!”
“幾壇了都?”
“七壇!”
徐文山把酒桌一拍:“再來!”
喝到十壇酒時,小二偷摸問老板:“都十壇了,這人臉都沒紅,還要不要來?”
“繼續!我那麽多酒,就不信灌不醉他!他喝得越多,我賺得越多,我怕他!?”
啪!又是五壇酒擺上了桌。
……
這日,醉不歸酒樓算是成了一蔚然奇觀,小二們從酒窖裡一壇一壇地將美酒端到樓上,食客們都不吃飯了,跑上樓看人喝酒。
“51!”
“52!”
“53!”
徐文山站在人群中間,提起一壇酒,拍開封口,一飲而盡,然後不帶一絲遲疑,馬上提起下一壇,和剛才一樣,“敦敦敦”地灌下去,連氣兒都不帶喘一下。
隨著美酒下肚,他的肚子微微鼓脹起來,須臾,又慢慢癟下去,然後再隨著酒下肚鼓起來,一脹一縮,好似一隻螢火蟲。
每喝完一壇,圍觀群眾就幫忙數一個數,每數一個數,酒樓老板的臉就白一分,喝到三十多壇時,老板已經變成了歐洲人,喝到五十多壇時,老板已經變成了僵屍新娘。
坐在上位的許京臉色也幾經變化。她本以為,徐文山只是山溝裡一個普通的皮貨販子,說什麽酒量好也只是吹噓,沒想到天下之大,什麽奇人異士都有,今日竟真被自己撞上一個。
如果說之前她把徐文山當一個醜角,現在是真的對徐文山產生興趣了。
“55壇!他喝了55壇酒,還沒有倒下,他還在繼續喝!”
圍觀群眾興奮得上躥下跳,奔走相告:沙縣今日出了一位酒中豪傑,連乾五十多壇好酒,連氣都沒喘一下。別說醉了,這五十壇酒下肚,撐也要撐死了,這人竟連廁所都沒去一趟,真是堪稱奇人了。
不斷有新來看熱鬧的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前面的人便跟後面的人說,縣裡“切玉社”的公子們帶來一奇人,連飲五十多壇美酒而不醉,無人不嘖嘖稱奇。都指著地上的酒壇數起來,數到徐文山手上拿的酒壇上時,就匯入到了群眾的大流中,一起跟著喊:
“56!”
而站在一旁的老板和小二們,則完全是另一副心態,徐文山每灌下一壇酒,他們就在心中暗念一聲:“倒!”
“倒”了半天,徐文山還好端端的,酒樓的老板自己卻快倒了。
誰都不知道的是,此時徐文山有點慌。
他倒不是要喝不下了,他是怕自己喝太多了。今日剛到沙縣,立足未穩,就鬧出了這麽大動靜,若是被有心人盯上了,傳到正道人士耳中,人家過來一打探,一來二去,遲早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現在一聞到酒香,就停不下手——不是他貪酒,而是他肚子裡的酒蟲貪酒。
自從那日鹿澤喂給他酒蟲後,他滴酒未沾。鹿鶴溝的糧食拿來吃都不夠,他老爹徐長水又不好飲酒,所以鹿鶴溝根本就沒有酒喝。今日在沙縣城裡,一口氣喝到這麽多酒,酒蟲在腹中遨遊酒海,源源不斷地吸入酒水,煉成妖力,喝了個飽。
酒蟲喝了個飽,徐文山卻並沒有吸收到一絲酒精,所以臉色驚世駭俗地沒有任何變化,說話更是連酒氣都不帶。
一小二上樓來,俯身在老板耳邊說了句什麽,老板的臉色從白色頓時變成了黑色:“沒酒了?沒酒了你怎麽不早說?沒看見眾位公子們都沒有喝好嗎?你不跟我拿酒來,我不會輕饒你!”
小二委屈道:“可真的沒酒了啊……”
“沒酒也給我弄酒來!”
“算了算了, ”坐在席上的許京發話了,“沒有酒就算了吧,今日徐聰兄喝空醉不歸酒樓,已足以成一段佳話了。”
酒樓老板苦著臉,對於這些百姓們來說是佳話,自己的酒樓可是成背景板了。
許京又道:“今日大家也算是開了眼界,要我說,大家都散了吧,別影響人家做生意。”
影響我做生意?現在還影響個什麽生意?把我酒都喝完了,我還怎麽做生意?
老板心裡這樣想著,但是他沒敢說。
徐文山拍了拍酒樓老板的肩膀,問:“我醉了麽?”
“沒。”
這個字是酒樓老板咬牙切齒擠出來的。
“之前你說的還作數麽?”
酒樓老板很想說不作數,但他常年在沙縣開酒館的,很顧及名聲,要是此時說一個“不”字,招牌可就全砸了。
“你贏了……”酒樓老板吐出一口氣,無力地道。
“喔!”周圍群眾都一起吼起來,比自己喝了五十壇酒還興奮。
……
出了醉不歸,各人都得各回各家了。許京熱心地幫徐文山指點了哪裡有住宿後,自己也要回家了。
“徐兄,今日萍水相逢,甚是盡興。不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也要告別了。”
徐文山一拱手,道:“好說。以後有機會再聚。”
許京點了點頭,正欲撥馬離開,忽想到了什麽,道:“明日午後,紀家書鋪會有一場售書會,徐兄可有意一起去看看?”
“售書會?”徐文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