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喜愛歷史的文科生,前世的徐文山有項課余愛好,便是研究傳統弓箭。
現代弓箭由於材料學的進步,以及各種配件的完善,已經更加像一架機械而不是弓箭了。徐文山向來對現代複合弓嗤之以鼻:有那個功夫給弓箭搭載各種光學瞄準和偏心輪,還不如去搞一把槍。
可能還有一個原因:他上輩子玩不起器材弓。
所以他堅持練習傳統弓,還加入了一個傳統弓社團。他對於古代中、西不同材質的弓和撒放手法都有研究,對中國古代的傳統複合弓尤其熱衷。
而昨天觀摩了鹿鶴溝獵戶們的吹比之後,他發現了一個嚴重的事實:這些獵手們的射擊技巧,連上輩子自己社團的末流都算不上。
明明是靠這個吃飯的,卻還不如自己這個玩票的。
這合理嗎?這能忍嗎?
徐文山下定了決心,要教育教育鹿鶴溝這幫獵戶了。
所以他從徐長水那裡帶回了一副弓箭和……一副駝鹿角。
徐文山囑咐阿發和小翠,不經過自己的允許,堅決不能進屋,然後便反鎖上了門,把自己和鹿澤關在房裡。
房間中央,那副山形的駝鹿角擱在地上。鹿澤蹲在徐文山的床上,抱著雙腿。
鹿澤好奇地看著徐文山圍著那副駝鹿角忙前忙後,卻不知在忙些什麽,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徐文山,你在做什麽?”
徐文山用一個小手工鋸在駝鹿角上比來劃去,偶爾抬頭在紙上寫幾個看不懂的符號,著實令人費解。
過了會兒,徐文山才抬頭對鹿澤道:“做個東西。”
這就令鹿澤更加奇怪了。這副駝鹿角相當大,有許多分叉,是徐長水特地從獵戶那裡買來的,不為別的,就為掛在牆上好看。
而鹿角這種東西,除了聽說磨成粉子可以壯陽以外,沒有什麽其他作用了,徐文山又能用它來做什麽東西?
徐文山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哢嚓哢嚓”,手工鋸開動了,很快,一副完好的鹿角就被徐文山割得七零八落。
徐文山把各式各樣的鹿角截段擺在桌上,挑了其中一段,握在手裡,拿起錘頭和鑿子,又是砸又是敲,把鹿角外表皮剝開,鑿出了裡面白玉似的瓤,用水洗了一道,再切切削削,做成了圓柱狀。
徐文山洗了手,擦了汗,朝鹿澤道:“我要開始施法了,你幫我看看,如果有不對的地方就提醒我。”
鹿澤點點頭,徐文山便學著那天鹿澤施法的樣子,開始掐法決。
這是徐文山加上前世今生,頭一次使用法術。說來好笑,收鹿澤為馭從後,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始終沒有機會嘗試一下法術,隻是時不時能感覺到,鹿澤那裡回饋來的妖力從體內流過。
但是他領悟力很強,石膚術這種低級法術也不複雜,所以很快,他就基本掌握了。
隨著徐文山催動妖力,他感到一根肋骨嗡嗡作響,隨即,一道妖力順著肋骨旁的帶脈流入丹田,接著湧向全身。
那根肋骨用來容納鹿澤妖力的陰骨。“納從術”中,專門有一個步驟就是開辟一塊骨頭,用作馭從的“納身骨”,“納身骨”就相當於連接馭從和主人之間的紐帶,馭從的妖力會從那根肋骨流向主人。
人身上有大大小小200多塊骨頭,一旦骨頭被辟為妖怪的納身骨,那塊骨頭以後就會常年受妖力浸潤,變得堅硬、柔韌起來,但是若那根骨頭被徹底破壞,主從間的締結就相當於斷裂了。
因此,合理選擇妖怪的“納身骨”,也是一門學問。
隨著妖力流遍全身,徐文山身上的皮膚開始變黑、變硬,然後一片片鱗片般的黑色石片,從他皮膚上長出來,不多時,他的脖子以下就被石鱗布滿。
徐文山看了看自己變得陌生的身體,眼神中流露出了濃厚的好奇。他隨手拿桌上的鑿子在身上用力敲了敲,發出“錚錚”的響聲,石片一點都沒有破損,看來這石片的硬度比一般石頭要高。
徐文山散了妖力,石鱗紛紛從身上脫落,皮膚很快恢復了原狀。
完成了此生第一個法術的徐文山,心中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他轉頭問鹿澤:“你之前隻有手長出石頭,是怎麽做到的?”
鹿澤道:“哦,也是石膚術,隻不過我做了一點改動,稍微改變一下妖力的流動方向,將妖力集中在手部,就可以做到的。”
徐文山按照鹿澤所授的方式,讓妖力在手部環繞,很快,他的手上如剛才身體一般變黑、變硬,然後慢慢長出細小的鱗片,裹滿了手掌和手指。
在鹿澤的示意下,徐文山繼續催動妖力,這些石鱗繼續生長,結成了一塊。
鹿澤指點道:“這些石片如果沒有你持續不斷地供給妖力,很快就會崩潰變成粉末的,所以如果你想改變石片的形狀,可以改變妖力供給,不想要的部分就停止供給妖力,想要的部分就加大妖力量,讓它再長多一點。”
“還有這種操作?”按鹿澤說的,徐文山不停改變妖力的流轉。這是一項極其費神的工作,他的頭上開始冒出細汗,終於,手上的石片長成了細長細長的一個長條。
鹿澤仔細觀察,發現這個長條是螺旋狀的,像是幾道麻繩擰成的,她好奇地盯著看了一會兒……不好,頭有點暈。
揉了揉眼睛,再看眼前那個物體時,鹿澤的眼神已經帶上幾分敬佩,這樣的花紋她從來沒有見過,更別提製造出來這樣的東西了。
“徐文山,這個是什麽呀?”鹿澤問。
徐文山豎起他的手――忽然覺得這個動作和豎中指有點像――帶著幾分驕傲說:“這個東西,叫做鑽頭。”
這是鑽頭在這個世界第一次面世――以一種妖裡妖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