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雷聲響徹,仿似末日來臨的號角。
世事開始崩亂、天地開始龜裂、萬物開始凋零……
修行文明出現前所未有的災難,修道者修為開始衰落、道軀開始腐朽、神魂開始暗淡、心境開始墜落、意志開始崩潰……
無論修為何等驚世,哪怕是不朽道途上的巨擘,在這樣的災劫之中,也無法幸免……
到後來,世事沉淪,諸天塌陷,萬物滅亡!
一切,都重歸混沌,永墜黑暗之中……
看到這,林尋驚出渾身的冷汗,內心被無法形容的恐怖取代。
許久,他才漸漸冷靜下來。
之前所見,實則是一場真正的紀元變化,從一個紀元的誕生,再到一個紀元的覆滅,歲月浮沉,上演無窮變化。
直至消亡的那一刻,重歸於最開始的黑暗永寂中。
這其中,有著太多奧秘,如天地萬物的誕生,世事的變遷,文明的興衰,道途的不斷演變……
皆內藏大道玄機!
尤其是不朽道途的出現,就如沉積萬古的求索,終於探尋到的一把鑰匙,將世事引領到一個璀璨無比的黃金大世。
可這一切,在最後都消失了。
消失在那一場宛如末日般的浩劫中!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滅亡畫面,林尋兀自心有余悸。
“是五衰道劫嗎……”
林尋心中喃喃,想起了帝什邪神、衛明子、也想起了秩序之靈無雙、以及鹿先生。
他們都曾遭遇紀元更迭,在五衰道劫中延存到這個紀元。
許久,林尋抬眼重新看向那漂浮在虛空的“紀元之書”。
他這才明白,這種被元教視作鎮教傳承的不朽傳承,竟如此之與眾不同。
林尋開始盤膝打坐。
腦海中,回憶起之前的所見所感,心中則開始推敲其中所蘊藏的奧秘和玄機,漸漸地渾然忘我。
時間流逝。
十天后,林尋悄然睜開眼睛。
他長身而起,再次將神識探入紀元之書中。
依舊是那一片黑暗,混沌開始出現,清濁之氣開始劃分,萬物開始誕生……
一個紀元的誕生,如一幅幅斑斕壯闊的畫卷,又像一首可歌可泣的史詩,在林尋心中一一上演。
只是和第一次不同,他開始靜心去感受紀元變化中的諸般玄機,去體悟不朽道途出現之前的種種變化……
心神沉浸其中,就如在歲月長河中感受世事變化,渾不覺時間流逝。
到最後,那恐怖的雷霆之音再度響徹,末日般的浩劫再次降臨,整個紀元也隨之陷入覆滅中。
只是這一次,林尋早有準備,用盡一切力量去感受,去體悟。
因為他知道,縱然五衰道劫可以覆滅一個紀元,但卻是有生靈可以從中活下來的!
如帝什、衛明子、無雙、鹿先生……
嗯?
終於,當紀元破滅,一切將歸於黑暗的那一刹,林尋的心神中敏銳捕捉到了一幕異常。
虛無中,有晦澀的氣息如若永恆,蟄伏於黑暗中!
而後,黑暗降臨,一切永寂。
可林尋卻終於知道,紀元雖覆滅,可有些“永恆”的氣息卻並未就此消散,而是蟄伏於黑暗中,在等待下個紀元的來臨!
“這些氣息,莫非就是永恆之境可獲得的力量?”
林尋喃喃。
他可沒想到,從這紀元之書中,竟能夠參悟到這樣不可思議的驚世玄機!
“若如此,豈不是意味著,第九天域的永恆神族,可以無懼紀元覆滅的威脅?”林尋想到這,內心都不禁震撼。
許久,林尋再一次盤膝打坐,開始靜修。
五衰道劫和永恆的奧秘,終究太遙遠,不是他如今可以去揣摩。
當務之急,是體悟不朽道途的奧秘。
一個紀元的開始、興盛,往往意味著有不朽道途出現,唯有揣摩其奧秘,掌握這把鑰匙的本質,便足可以令自身實現一場蛻變!
匆匆又是十多天過去。
盤膝打坐的林尋再度起身,將神識探入紀元之書中。
有許多奧秘,他已參透,但也有一些奧秘,依舊顯得模糊和難以琢磨。
……
書山。
古老大殿外。
蔣夜坐在搖椅中,眼眸閉合,道:“你們最好現在就離開。”
一群傳人佇足在那,神色憤慨,他們是前來書山參閱典籍的,可卻被蔣夜阻擋在外。
“難道他林尋一輩子不出來,我們就一輩子不能進入大殿?”
有人怒道。
“放心,不可能會有一輩子那般漫長。”
蔣夜依舊閉著眼,淡然道,“更何況,林尋才不過參閱了三個月時間而已,說不準很快就會出來了。”
最終,這些傳人無奈離去。
蔣夜坐在搖椅中,心中也不免泛起一絲壓力。
三個月了。
有很多宗門傳人前來書山,欲進入大殿參閱典籍,但每一次都被蔣夜拒之門外。
這引起了很多大人物的不滿。
就連元虛閣中的一些老人,都對此頗有微詞。
可蔣夜卻不得不這麽做,若只是進入大殿借閱典籍倒也罷了,可讓人不得不擔心的是,萬一有人的目的,是為了破壞林尋的靜修,那後果就嚴重了。
這三個月來。
元教內發生了很多事情,暗流洶湧,大多是針對林尋而去。
蔣夜都不禁有些擔心,若林尋從第九殿出來時,得知這三個月中發生的一些事情時,心境會否遭受影響。
林尋進入第九殿的半年後。
書山來了一位大人物,元空閣副閣主符文漓!
“見過符閣主。”躺在搖椅中的蔣夜也不敢怠慢,起身行禮。
他只是長老,遠不如符文漓的權柄大。
“林尋此子還在參閱紀元之書?”
符文漓問道,面無表情,他身姿高瘦,一身黑袍,相貌俊朗,一對眸泛著令人心悸的玄光。
“正是。”蔣夜點頭。
符文漓再問:“因為他的關系,你們元虛閣就阻止其他傳人前來借閱典籍?”
蔣夜沉默片刻,道:“符閣主想必也清楚,借閱紀元之書時,最忌諱遭受到外界的干擾。”
符文漓冷哼:“以往歲月中,也不乏有人借閱此書,可從無規定,不允許其他人前來借閱典籍的,你這麽做,將宗門規矩置於何地?”
蔣夜心中一沉,意識到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
符文漓身為元空閣副閣主,執掌刑律之事,若他計較此事,那絕對棘手無比,絕非是他一個元虛閣長老能夠抗衡。
“我可以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你最好不要阻攔在前。”
說著,符文漓抬腳就要朝大殿中走去。
“符閣主且慢!”
蔣夜霍然抬頭,道,“我的職責是鎮守書山,即便是符閣主你,也不能任意闖入此地!”
他青衣白發,神色平靜,直視符文漓,不打算退讓一步。
符文漓眸子中寒芒湧動,道:“不識抬舉,既如此,那就別怪本座依照宗門規矩來懲辦你了!”
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其身上擴散,讓得蔣夜神色也一變。
可他依舊不曾退縮,道:“符閣主此言差矣,書山上的規矩,一直由我元虛閣說了算,若想讓我退讓也可以,但也需要我元虛閣的旨意才行。”
卻見符文漓點頭道:“好,這可是你說的。”
話音落下,書山之下,就憑空出現一道身影,一襲赤袍,腰纏白玉帶,帶著方士冠,面如美玉,風度翩翩。
赫然正是元虛閣副閣主蚩溫!
“蔣夜,還不退下?”蚩溫甫一到來,就不悅出聲。
蔣夜心中愈發沉重,兩位副閣主一起前來,事態愈發不妙了。
便在此時,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書山之地,一向由本座負責,什麽時候有你蚩溫插手的份了?”
唰!
虛空波動,獨孤雍的聲音出現,冷冷掃了蚩溫一眼。
蔣夜頓時如釋重負。
蚩溫皺眉道:“獨孤兄,此地也沒有外人,我隻問你一句,你確定真要摻合進來?別忘了,你們獨孤氏如今還盤踞在第七天域!”
這無疑是一種威脅。
獨孤雍面無表情道:“別把我逼急了,否則,什麽事情我都做得出來,後果你們自己掂量。”
蚩溫臉色一沉,目光看向一側的符文漓。
“獨孤雍,記住你今日的話。”符文漓瞥了獨孤雍一眼,轉身而去。
蚩溫也隨之一起離開。
這讓蔣夜不免一陣意外, 氣勢洶洶而來,如今卻就這樣走了?
獨孤雍眼神冷冽,道:“他們根本不是來為難你的,而是要借此事來試探我的態度。現在,他們已經知道我的態度,自然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這豈不是意味著,從此刻開始,他們已經將大人您視作對手?”蔣夜臉色微變。
“遲早也是要撕破臉的,不必理會這些。”
獨孤雍淡然道,“你隻管看好此地便是,他們再張狂,也不敢在這時候肆意踐踏宗門規矩。”
說罷,他身影憑空消失不見。
蔣夜獨自站在那,一陣沉默。
僅僅因為林尋要破境,局勢就變得如此緊張嗎?
符文漓他們又在忌憚什麽?
蔣夜隱約感覺到,林尋所求的這條不朽道途,極可能無比特殊,特殊到讓符文漓、蚩溫這些一直藏在暗中的大人物都坐不住了,欲阻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