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左珍說完冷冷的看了眼楊易,轉身帶著屬下徑直往徐家院子的廢墟裡走去。
楊易剛直起身來,正好看到高左珍身後人群中有一人正邊走邊側目看著自己,見楊易看了過去,那人衝著楊易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說話。
那人楊易見過,正是當初在劍衝關有過一面之緣的萬福商行管事—鍾管事。
蜀中三大商行萬福商行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因為是年關,徐家之人幾乎全部在徐府之中,這一番慘案,徐家可以說已經慘遭滅門。
如此大事不單讓民間百姓惶惶不安,也讓各家商行驚懼不已。
作為成州府商業上的一把手,高左珍當然不是來打醬油買菜的,就在此時他的參事府外面還擠滿了各家商行的人,都想要高左珍給出一個說法。
而且高左珍和徐家關系也是非同尋常,徐家這麽多年來沒少給高左珍塞銀錢,甚至有很多人暗地裡都說徐家之所以能在蜀中力壓群雄成為商業巨頭,背後就是高左珍在極力推動。
高左珍和楊易,孟繼都不是是一路人,所以他也不需要來詢問孟繼案情,而是帶著手下叫來了偵案的衙役捕快,在一旁低聲交談著,楊易自然也不會上去自討沒趣。
這時孟繼忽然道:“甲兄,最近成州府一定是人心惶惶的,如果真的是麻匪報復,你也要注意下安全。”想了想又道:“待會兒我回去加派一些人手在蘇府附近巡邏,有什麽事情你直接差人來叫了就是了。”
楊易抱拳道:“那我就先謝過孟兄了,孟兄有事情盡管去忙你的,我也要打道回府了。”
“嗯,我現在準備去刺史府匯報下案情,那甲兄咱們閑時再一起喝上一杯。”
“孟兄後會有期!”
二人抱拳告別,楊易又看了眼不遠處正和人低聲私語的高左珍,也沒看出什麽奇怪的地方,隨即揮了揮手帶著眾人離去。
楊易一群人再次從擁擠的人群往外面走去,不經意間,楊易忽然在無數人群中接觸到了一個冰冷眼神,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卻覺得那個眼神無比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可是當他舉目再看去時,人山人海,卻哪裡還找得到。
“公子,怎麽了?”猴尖兒見楊易忽然站在那裡沒有動彈。
楊易怔了一下,猶豫著搖了搖頭:“沒事兒,走吧。”
徐家慘遭滅門,讓整個成州城新年的第一天都蒙上一層厚厚的陰影,就連本該響徹全城的煙花爆竹之聲也變的稀稀落落,路人匆匆而行,街上嬉鬧的小孩更是一個都見不到。
已經有許多傳言說窮凶極惡的麻匪依然還匿藏在成州城裡面,大街上來回奔馳的成州軍卒似乎已經間接證實了這個消息的可靠性。
因此,城裡家家戶戶無不大門緊閉,鄰裡親朋也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去竄門。新年每年都可以過,命可只有一條,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誰也沒想到麻匪會在年三十製造一起如此可怕的滅門命案,在極為講究良辰吉日的古代,這簡直已經喪心病狂,只能說明這群麻匪早已喪失了理智,這種情況下誰也不願意招惹到這群瘋狗。
然而,就在楊易等人回蘇府路上的同時,成州城裡某一間不起眼的倉庫貨房當中,一個民夫打扮之人從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去。
倉庫裡有些昏暗,四周安靜的可怕,民夫站在倉庫中間,四周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動彈。
“你來晚了。”黑暗中有一個很好聽的女聲冷道。
民夫聞聲卻也不驚訝,對著一處黑暗中抱拳道:“在下在徐府多觀察了一會兒,所以來晚了,請恕罪。”
那女子道:“你最好還是少露面,出了事,可沒人保得住你。”
民夫笑了笑,拜道:“在下會注意些的。”
“你幾次做事都留下了尾巴,這讓大人很不高興。”黑暗中的女子道。
民夫頓了一下,回道:“屬下已經盡力了,我可是提著腦袋在給大人辦事,那徐淞可能真的不知道東西的下落,我和兄弟們可是當著他的面將徐家的女人給辦了,又將他兒子都給殺了,他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黑暗中的女子似乎有些不高興,沉凝了片刻冷道:“辦事就辦事,還是少做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為好。”
“哈哈…”民夫忽然大笑,猙獰的看著黑暗中道:“在您的面前,在下遠不敢妄自稱喪盡天良。”
黑暗中女子安靜了下來,似乎在平複憤怒的情緒,良久才道:“大人命你即刻帶著你的人前去康州,那裡會有人接應你,這次可不要再將事情辦砸了。”
民夫抱拳道:“屬下知曉,不過那個姓甲的小子可不簡單,當初在驛站折損了我好些兄弟…”
“這個無需你擔心,大人留著他還有些用,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民夫點了點頭,又道:“此外還請您幫我提醒一下大人,莫要忘了當初的約定。”
女子冷道:“放心吧,事成之後一個太守之位少不了你。”
民夫笑道:“那就替我多謝大人了,告辭!”
民夫拱手一禮,轉身毫不猶豫的走出了倉庫。
良久,黑暗中走出兩人,一個竟是刺史府的老管家,而另一個女子不是陶盈盈又是誰。
此時的陶盈盈一身素裝,戴著一定簾紗鬥笠,看著離去的民夫,面色陰冷道:“此人該死…”
老管家面色無常,腰身略低回道:“老爺早有旨令,康州事一了,便將他從這個世界上抹掉。”
陶盈盈看了眼老管家,忽的冷笑道:“是不是還說哪天將我也除掉?”
老管家依然躬身道:“小姐言過了。”
陶盈盈輕輕一笑,似乎並不驚訝:“回去告訴老不死的,甲包玉一直也在追查此事,讓他動作快點,萬一出了什麽蛾子可不管我的事。”
“是。”老管家抱拳應道。
陶盈盈冷哼了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待陶盈盈離開,老管家這才直其身來,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澤,仿佛對周圍空氣道:“回府。”
話音方落,倉庫四周各個黑暗之處響起無數衣衫摩挲,輕盈的腳步之聲,小小的一個個倉庫竟然埋伏著不下二十號人。
心事重重的陶盈盈一路急行,匆匆回到了蘇府,見蘇府大門打開著便徑直往裡面走去,這半月來她已經對蘇府很是熟路了。
陶盈盈剛剛走進蘇府大門,正準備往裡面走,忽聽有人在用奇怪的音調哼唱道: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在逼一個最愛你的人即興表演
什麽時候我們開始收起了底線
順應時代的改變看那些拙劣的表演…”
陶盈盈孟的轉過身來,正見蘇府的正門圍牆上坐著一人,不是楊易是誰?
只見楊易靠躺在圍牆上,一邊哼著那首《演員》,一邊右腿放在左腿上翹著二郎腿,腳腕不斷輕輕的抖動著,手裡抓著一把瓜子而自己嗑蹦著,還不時給懷裡那隻肥白貓嘴裡塞幾顆。
陶盈盈想了想,隨即換上一張甜美的笑臉,上前道:“公子?你在這裡做甚?”
悠閑的楊易偏了偏頭見是陶盈盈,便笑道:“沒聽到麽?我唱歌呀!”
“唱歌?”陶盈盈疑惑道。
“就是你們說的唱曲兒。”
“額?公子還會唱曲兒?不知是唱的那支曲子?”
“《演員》!”
“演員?好奇怪的曲名。”
說話間,楊易抱著咖啡從圍牆上跳了下來,來到陶盈盈面前,似笑非笑的道:“很好聽的歌,適合你。”
不等陶盈盈繼續問,楊易又道:“吃飯了麽?”
陶盈盈笑凝凝的搖了搖頭,道:“想吃公子做的雞蛋蓋面。”
楊易看了她一眼,笑道:“咳…走吧,我下面給你吃…”
陶盈盈當然這句來自楊易前世網絡上的汙梗,很是開心的點了點頭, 跟著楊易屁股後面往廚房走去。
“你去哪兒了?”楊易邊走邊問道。
陶盈盈笑道:“今兒可是大年初一,自然是回家看我伯父了。”
“陶大人今年這個年過的可還好吧?”楊易笑道。
也不知陶盈盈有沒有聽出楊易話中有別的意思,笑道:“挺好的,和往年沒什麽區別。”
“不見得吧?昨晚那場大火燒的整個成州府都彌漫著一股血腥味,陶大人恐怕也沒睡好覺。”
陶盈盈聞言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刺史府門口從一大早就擠滿了人,下午我伯父還會召集成州府的官員們前去議事,商討應對之策。”
“哦?”楊易忽的轉過身來,還得陶盈盈差點又撞進他懷裡,只見楊易笑道:“召集官員議事怎得沒叫我?”
陶盈盈奇怪的看了楊易一眼:“你是康州軍指揮使,成州府乾你什麽事?”
楊易嬉笑著恍然道:“也對,沒我啥事兒。”
“你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陶盈盈疑惑道。
楊易聳了聳間,泯著嘴道:“我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世道,過個年都不讓人好好過。”說著抬眼若有深意的看著陶盈盈道:“那些作惡之人就該入九魂地獄,你說是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