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楊易的問題洪直也不覺得奇怪,經過多日的接觸,他知道楊易雖然聰明但對很多事情卻不甚了解。
於是洪直也坐了下來,解釋道:“大光開國之時,太祖皇帝為抵禦北方蠻族侵擾在北方建立了一隻永駐軍隊,取名叫做北軍。”
“北軍最早的時候並非大光最精銳的軍隊,但隨著時間推移,大光其他地方的兵士都因為常年無戰而逐漸削弱,唯有北軍因為常年與蠻夷交戰變得越來越凶猛,後來就成了大光最善戰的一隻軍隊。”
“然而北軍為大光守衛北疆雖有大功,但因為當年太祖有訓北軍必須永駐北方,不得入中原,也不得參與任何內部爭鬥。所以與其說北軍是大光的軍隊,不如說是漢人的軍隊。也因此北軍在歷代都是一個特俗的存在,也備受爭議,曾經幾次三番被朝堂官員口誅筆伐險些撤銷軍製,但不知道為何每次都能存留下來。”
聽到此處楊易也覺得很奇怪,沒有哪個皇帝願意有那麽一隻強大而又不聽自己調令的軍隊存在,這其中的矛盾無疑是巨大的。
“那這個齊景山和北軍有什麽關系?”
“他是北軍的督帥。”洪直道:“北軍督帥很特別,歷任督帥基本上都是北軍內部自己選拔提升或者是上一任督帥指任的,朝廷派遣的卻少之又少。齊景山就是上一任督帥指任的。”
“這麽叼?”楊易越來越驚訝,這北軍都能自己任命官員了,國朝怎麽會允許?更驚奇的是既然幾百年來沒出過問題。
洪直看出了楊易的疑問,又道:“北軍雖然軍事獨立,但他們沒有後勤物資保障,常年駐扎在蠻荒之地,所有供給全部靠國朝調配。”
楊易恍然,原來國朝手裡拽著北軍的命脈,難怪如此大膽敢放一隻猛虎在榻邊。
“齊景山這次回來是因為凶狄人襲駕事件,回京接受皇上詢問的。”
楊易點了點頭,難怪這齊景山這麽有底氣,敢跟兵部尚書對罵還敢叫自己九呆子,原來人家後面有十萬精銳撐腰,誰敢去得罪。
還有一點楊易很感興趣,如今奪嫡之事愈演愈烈,做為不可忽視的軍事力量北軍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了嗎?他絕對不相信眾多勢力敢無視北軍的存在。
答案當然是不能。
皇宮之中
皇帝楊祿接過趙貴手中遞過來的冰鎮銀梨,喝了一口去掉滿心的燥熱,深深的吸了口氣讓自己沉悶的頭腦稍顯清晰。
這幾日帝都連番發生的事情,讓楊祿感覺到很累。他是皇帝,是風暴的中心點,所有的事情無論是好是壞一定繞過他。
“齊景山這幾日在乾些什麽?”楊祿吸允了塊冰梨如嘴,問道。
“回陛下,齊景山這幾日除了每天去兵部述職,哪裡也沒去過。”
“有見過誰嗎?”
“有很多人都去其府上求見過,但齊景山皆以勞累謝絕。”趙貴想了想又道:“不過他在兵部見到了九殿下。”
楊祿放下碗道:“額?他見了老九嗎?都說了些什麽。”
趙貴聞言將楊易三人在兵部所說之話,所行之事一一道明,連楊易變幻的表情都沒有遺漏。
楊祿聽趙貴講完,想了許久才慢慢的點了點頭:“這個齊景山果真和陸煊一個德性。”
“陛下…”趙貴想要說什麽。
楊祿輕輕一抬手腕打斷他道:“算了,北軍守邊這麽多年,早以養成桀驁不馴的習性,也正是如此朕才安心,
除了勉強聽朕的話,其他人還沒有誰有魄力調動他們。” “不過這個齊景山對當年陸煊的事情,怨氣還是很大啊。先讓他待在京城磨一磨吧,什麽時候聽話了什麽時候朕再見他。”
趙貴點了點頭,見皇帝似乎沒有繼續再討論齊景山的意思,便問道:“皇上,大殿下那邊….”
“讓他也先待著吧,這個時候讓他出來也不一定是好事。查到什麽線索了嗎?”
趙貴道:“奴才吩咐皇密衛對朝野進行了嚴密的監控,近幾日大部分人都沒有動作,唯有三殿下走動的比較多。”
趙貴的話似乎沒出乎楊祿的意料之外,只聽他冷道:“把老三盯緊些,一旦發現他跟這些事情有關,立刻告知朕。”
楊祿揉自己太陽穴的手指加重了幾分,他發現現在局面有一些不受自己控制了,這是一個不好的訊息。
同樣感覺到不安的還有南國侯李岑,此時的南國侯府中,李玉正幫自己的父親錘肩部,她也發現這幾日父親有些憔悴。
按理說如今王怔被貶出京,武將勢力大不如前,大皇子又被軟禁起來,形勢對自己這方很是有利,李岑卻看不出半分喜悅。
“父親為何憂心忡忡?”李玉還是忍不住問道。
李岑聞言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李玉不用再捶了,凝道:“玉兒,為父問你,你覺得現在朝堂中的形勢對我們如何?”
李玉想也沒想道:“大好之像。”
李岑聞言眼色中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歎了口氣道:“這也正是我憂心之處。”
“父親何意?”
“太順利!”
“太順利?”聰明的李玉似乎想到了什麽。
李岑點頭道:“是的,太順利…從凶狄人襲駕,王怔被調離京城再到皇子們遇襲大皇子被軟禁,一切顯的太順利,就好像這一切都是有人為我們安排好的。”
李玉思慮片刻凝道:“三殿下那邊…”
“他什麽都沒跟我說。”
“難道是另有人在助他?還是說…他有意疏遠父親?”
李岑站起身來背手踱步到窗前,看著池中的明月凝道:“我也想不出楊琦這麽做的理由何在,太過於急功冒進並不是什麽好事。 ”
李玉也想不出其中關鍵何在,問道:“那父親,我們當下該如何是好?”
李岑歎了口氣道:“既然已經上了楊琦的船,咬著牙也要走到底。”
“玉兒,讓管家親自去一趟江南,告訴你大哥做好一切準備迎接接下來的變動,江南是我們的根基,不能有閃失。”
李玉點了點頭也陷入了沉思,她從未見過父親如此憂慮,本來大好的形式在李岑眼裡卻是重重迷霧。
“楊易最近在幹嘛?”李岑忽然問道。
李玉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父親會突然問起那個九呆子,搖了搖頭道:“家將回報說他每日就在兵部和繡畫莊來往,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你大哥走的時候給我說過一句話,說這個九呆子楊易非常人也,玉兒你怎麽看?”
李玉沒想到自己大哥對那楊易評價如此之高,想起那日楊易一乾人在中華映繡道別時的場景,嘴上卻譏諷道:“狐朋狗友自然看不出高低。”
“你似乎對那個九呆子很有成見。”李岑也笑道。
“父親說笑了,我對那種無恥之人有什麽成見!”
“額?既然沒成見,那改日你替為父再去探探他的虛實。”
“父親…”
李岑轉身看著自己的女兒又道:“你先別急著拒絕,你大哥走之前不是叫你幫他照看一下那個繡畫莊嗎?那裡可是有我李家的份錢。”
李玉見狀隻好一行禮道:“玉兒知曉了。”腦中卻不自覺浮現出那張笑容燦爛,卻又讓人無比討厭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