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尖兒想的辦法出人意料的簡單,一袋銀子偷偷塞到營地門口的看守將領手裡後,楊易三人就已然站在了西關的大街之上,並且那將領還熱心的送給他們三人一人一張所謂的善民證?
西關雖然是一個重要的軍事要塞,但同時也是南北通行的必經之路,無論是平民商賈,還是武人文客,想要從京城前往塞外或者是從由北地歸至中原,都很難繞開這道關卡。
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會熱鬧起來。無數年下來,這個兩山之間的關隘也就城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鎮,同時也成為了軍事和通商經濟的雙重重鎮,許多南來北往的途客,都會在這裡修養補給。
因為關隘狹小,西關裡的房屋建比帝都城還要密集,除了寬闊的道路以供軍隊通行外,其他每個角落都擠滿了高矮不一的建築。
城中有很多小商鋪,鋪子雖小,一眼望去卻幾乎朗闊了所有買賣行業。現在楊易明白為什麽西關容不下那麽多難民了,就楊易等人方才待的那個小小的難民營地,如何容得下數以萬計的難民?
如今大光各地災荒蔓延,京城的楊傑顯然不希望那些難民進入中原成為毀天滅地的蝗蟲大軍,他連自己的父皇都能拒之門外,指望其能有悲天憫人之心恐怕比登天還難。
讓楊易感到驚異的是,西關城外猶如人間地獄,這西關城裡卻恍如隔世。沿道兩旁的店鋪七八成都還開著,行人一往如常,因為難民全部被集中在一個地方,大街上也很難見到有乞討者。
很難看出這裡前幾日才經過了一場大戰,那道高聳而堅固的城牆仿佛是一道救贖之門,毅然決然的隔絕了人間和地獄的鏈接。
或許是這裡的人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一輩子忙碌出來的家業,又或許西關堅固的城牆對他們有著自我安慰式的信心,總之如果不是一直來回穿插巡視的兵士,楊易全然看不出這是一座戰亂的中的城關。
“殿…公子,我們現在去哪兒?”猴尖兒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邊問道。
楊易站在街邊讓過一隊巡邏的軍士,想了想在一旁的屋牆上抹了一把牆灰,往臉上胡亂一舞,道:“去城主府。”
西關城的城主府非常好找,城最中心那片鶴立雞群的建築一眼便能看到。
三人走走停停來到城主府的大街上,頓時就愁了眼。遠遠看去,一個小小的城主府周圍,起碼擠滿了兩千號侍衛,用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守衛力度堪比皇宮大內。
楊易環眼四周,正好遙見城主府對面那條街的拐角處出有一家正在營業的酒肆。
楊易向猴尖兒和鐵牛二人點了點頭,三人便直奔酒肆而去。
剛一到酒肆門口,靠在門邊的店夥計遙見三人衣履闌珊,臉上灰不溜秋的難民像,心中暗自鄙夷,最近每天都有很多這樣的刁民想要來討口飯吃,煩不勝煩。
見三人往店裡走來店夥計也不驚訝,抬手就想去抵住走在前面的楊易。
楊易沒有空和他解釋,更沒閑心裝一下逼,邊走邊從衣帶裡掏出一十幾塊銅板,隨手便塞進店夥計伸過來的油手中。
“要一個雅間,二樓。”
店夥計前一秒還抬頭挺胸趾高氣昂的,下一秒身子便順勢彎了下來,一邊不露痕跡的把銅板塞進懷裡,一邊揮著手裡冒油的抹布,高聲賠笑道:“貴客三位!二樓乙字號雅屋!”
“三位爺!樓上請!”
三人在熱情的店夥計帶領下,乒乒乓乓踩著木梯上了二樓,然後進了第二間乙字號房。
三人坐定,店夥計殷勤笑道:“三位爺要點什麽?”
“三壺酒,兩斤乾肉。”
“好嘞,爺您稍等片刻!”
店夥計出去以後,楊易等人走到臨街的窗邊看出去,此處正好能望見城主府門口的景象。
此時城主府門口正在換崗哨,時間很快,幾乎沒有任何空隙可鑽。
“防衛太嚴密,很難進去。”猴尖兒輕聲道。
這時,門外傳來店夥計的呼喝聲:“來咯~~三位客觀的酒菜!”
楊易三人不動聲色的回到桌前,看著店夥計將酒肉放在桌上,猴尖兒接過酒壺給楊易和自己,鐵牛分別倒上。
楊易一邊舉起酒杯泯了一口,一邊漫不經心道:“小哥,我看這外面世道這般亂,你們家的生意倒是不曾有怠慢呀?”
店夥計熱情的笑道:“客官您是第一次來西關吧?”
“此話怎講?”
“客觀有所不知,我們家酒肆在西關可是百年招牌,只要在西關住過的人,閑暇時都會來我們這喝上兩杯。您說這戰亂對我們沒影響,卻不知影響大了去了,若是平常日子裡,我們這生意可遠不止於此。”
也不知道這店夥計本來就是一個話嘮子,還是受了楊易的打賞,顯得格外熱情。
楊易聞言恍然,又喝了口酒,仔細品了品滿意的點頭道:“嗯…不錯,是好酒,沒參合太多白水。”
店夥計得意道:“那可不,整個西關城就我們這裡的酒最有勁兒,連那城主府裡面都喝的是我家的酒!”
楊易心中一亮,笑道:“小哥言過其實了吧,那城主府裡都是達官貴人,哪能喝你們這裡的酒?”
店小二聞言佯怒道:“客官您說這話說的可不在理兒,這您都可以出去隨便打聽的,就說最近吧,那城主府裡面可是住滿了當今朝堂的權貴,連皇宮中的娘娘也住在裡面,可都是喝的咱們家的酒。”
楊易有些不信道:“額?皇宮裡的娘娘怎的會在西關裡?我可聽說皇上已經南下去了同州…”
“噓…”
楊易話沒說完,店夥計使命的揮舞手中的抹布,示意楊易小聲些,看了看身後屋外無人,這才輕聲道:“客觀可莫要胡說,南下同州的那是太上皇,京城裡坐著的那才是皇上!”
楊易知道店夥計口中說的京城中的皇上是七皇子楊傑,心下寒意頓起,面上卻不動聲色笑道:“在下口誤,突然變了天,著實不習慣。”
店夥計獰著臉小聲的認真道:“這習慣可得立馬改了,可是要掉腦袋的事!”
楊易賠笑道:“是是是,小二哥提醒的是!”頓了下隨即又道:“那小二哥可否見過那城主府裡的太上皇妃子?聽說太上皇的妃子們都漂亮的很呐。”
店夥計會意的詭笑了下道:“小的哪兒有那福分,不過我聽每日進去送酒的老鄭頭說,可是漂亮了,就是好像年齡有些大了。”
楊易聞言心下越發肯定城主府裡面住的就是凝妃,再也耐不住和店夥計繞圈子,直言道:“我等想要進去瞧瞧那妃子是否真的那般漂亮,不知小二哥可有辦法?”
說著楊易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輕輕的放在桌上。
店夥計看了眼桌上的銀子,面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輕聲道:“幾位客官想要幹嘛小的心裡明白,這幾日闖進城主府尋人的可不少,但能活著出來的幾乎沒有,小的勸解幾位客官還是放棄吧…”
楊易沒有說話,又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輕輕放在桌上。
店夥計看著兩錠刺眼睛的銀子,面色有些難堪,道:“客官您可別這樣,如今城主府裡三層外三層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想要進去可是難比登天。”
楊易笑了笑,索性將整個錢袋子放在桌子,凝道:“所以我們才找小二哥你幫忙想想辦法。”
楊易此時心裡肯定這店夥計一定有辦法進去,否則其不可能一直說想要進城主府有多難,卻並沒有嚴詞拒絕。
果然,店夥計看著桌上的脹鼓鼓的一袋銀子,兩顆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店夥計看了眼楊易,猶豫良久,終於使勁一咬牙,轉身走到房門口,探出腦袋左右瞧了瞧又退回屋裡,將房門關上。
重新回到楊易身前,店夥計伸手將桌上的銀錢袋子一撈便進了懷兜裡, 隨即拉過一根木凳坐在楊易身旁輕聲道:“我們酒肆送貨的老鄭頭每天傍晚時分都會送兩車好酒從後門進入城主府,而且每次都會帶上幾個夥計一同前去。”
“你的意思是?”
“我和老鄭頭有一些交情,如果…如果能疏通疏通的話,興許他能帶你們進去。”店夥計眨了眨眼,沒有再說話。
楊易向猴尖兒伸了伸手,猴尖兒面色不善的看了眼店夥計,很是不樂意的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錢袋。
“嘭”楊易將錢袋扔到店夥計面前,店夥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要伸手去拿。
楊易忽的一把摁住錢袋,笑道:“小二哥可要辦妥當些,若是我們進不去或者進去有什麽差錯,我們外面的兄弟還會額外附贈你一副棺材。”
店夥計被楊易看的不禁打了個寒顫,尷尬的笑道:“客官放心,一定妥當,一定妥當”
楊易松開錢袋,端起酒喝了一口道:“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猴尖兒,你隨小二哥一同前去。”
猴尖兒點了點頭,跟著店夥計出了房門。
待二人出去,一旁的鐵牛擔心道:“這人可靠嗎?”
楊易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哪怕現在他任何一個別的辦法進入城主府,他都不會如此鋌而走險,不過讓楊易比較放心的是此人很貪財,貪財的人更貪自己的命,沒有到迫不得已的情況他是不會輕易前去告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