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像一隻老鼠一樣順著梁洞爬出九霄殿的牆壁之外,然後楊易屋簷下的橫木向前面爬行。
抽空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沾滿全身的灰塵被汗水浸透,黏在衣服上變成一團團的濕泥,就像剛剛從墓地中爬出來的活死人一般,狼狽不堪。
楊易剛想淬罵兩句髒話,忽的感覺腳下的橫木輕輕晃動起來,回頭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卻是滿目猙獰的潘崎緊跟著自己身後從那梁洞裡鑽了出來。
“我靠!”楊易驚呼一聲,也顧不著去想象潘崎有些臃腫的身子是如何從那麽小的洞口裡鑽出來的,一咬牙拚了命的往前爬去。
“小子!有種你別跑!!”
“神經病!!有種你別追!”、
“等老夫抓住你,定將你碎屍萬段!!”
很快楊易爬道了橫木的盡頭,低頭看下去,自己距離地面竟是有七八丈高,若是硬跳下去估計也不用潘崎收拾自己,鐵定摔的半死。
“哈哈!老夫看你往哪裡跑!”身後的潘崎見楊易走投無路,一邊往這處爬來,一邊狂笑道。
環顧四周,楊易發下殿牆右側是兜裡的懸崖,懸崖邊有一顆很高的大樹,枝丫參差,葉榮繁茂,大樹的中間分出一根樹杈,正好連帶著繁盛的枝葉向自己這一邊伸展開來。
“大概一米半….”楊易大概目測了一下那些枝丫和自己的距離,不遠也不近,如果是平底很容易跳過去,可是自己現在爬在一根圓柱上,不但無法衝刺,甚至連起跳都難以做到。
楊易迅速衡量著利弊,自己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被身後的潘崎抓住,要麽往樹上跳,落在潘崎手裡肯定是死路一條,如今的潘崎就是一頭髮了情的公豬,他的眼睛裡只有自己這頭母豬,落在他的手裡不死也難。
而跳過去,只要能抓住樹枝,楊易覺得自己有五成的活命幾率。
“管他娘的!死就死啦!”
楊易大喊一聲,然後睜大了雙眼縱身一躍。
“啊!!!”
或許楊易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迸發出如此巨大的彈跳力,他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一般,騰空而起,整個身子飛躍了大樹與殿牆之間的間隙。
就在楊易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下墜落之時,一隻手在最極限的距離上抓住了一根小腕粗細的樹乾。
“嘩啦啦~~~”大樹被突如其來的巨力拉扯的搖晃不定,無數枝葉向下掉落,飄飄蕩蕩的隨著山風消失在腳下漫漫雲海之中。
“哈!哈哈!!…”掛在樹乾上得意楊易大笑起來:“你爺爺的!老子是瘟神,閻王都得叫我一聲老哥!”
不過俗話常說,樂極乃生悲,或許是因為楊易大笑之時身子產生了一定幅度的抖動,頭頂上的樹乾上下蕩了兩下,然後若有若無的傳來一聲“哢”的破裂之聲。
聽到聲音的楊易瞬間止住了笑容,滿臉恐怖的抬頭看向頭頂的枝乾,喃喃道:“不…會…吧…”
“哐!!!”那根枝乾無視了楊易幾近祈求般的悲鳴,一聲巨響之後從連接主乾的位置斷裂開來。
楊易立刻感覺到了自己整個身子都進入了失重狀態,然後以一種絕望的姿態往下墜落。
“呼!!!”
正準備閉上眼睛等死的楊易忽然感到自己的腰間一緊,好像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褲腰帶。
抬頭看去,頓時又驚又懼:“潘崎??!!!”
只見潘崎一手抓住殿牆上的圓柱,另一隻手則用那根砸楊易屁股的拐杖不偏不倚的勾住楊易的褲腰帶。
楊易此時的姿勢非常狼狽,要事和屁股朝上,臉和四肢無力的向下垂,好像屠宰場裡正在過稱的野豬一般。
不過楊易此時可不敢向豬臨時前那樣聲嘶力竭的咆哮和掙扎,因為他看的出來倒掛在自己頭頂的潘崎一樣不好受。
“嘿…潘長老,你不會放手吧?”楊易努力的把腦袋偏向上方對潘崎笑道。
“我會!”被巨力拉扯的滿面通紅的潘崎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
看著潘崎手臂上青筋暴露,顯然已經快到極限了,楊易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真誠一些,笑道:“潘長老,其實就我本人而言,我還是非常尊敬你的,你是電,你是光,是我唯一的向往,真的。”
潘崎沒有回答,楊易看見他抓住圓柱的那隻手一點一點的在滑落。
“喂!潘長老你的手有些松啦!”
“老夫…老夫知道,你…你閉..嘴!”
“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你可千萬別放手啊!”
兩人就這般懸掛在圓柱之上足足堅持了一盞茶的功夫,也多虧了潘崎功力深厚臂力驚人,尋常人恐怕早已經堅持不住了。
可是楊易此時卻是無比的難受,腹部被腰帶死死的勒住,痛是感覺不到了,幾乎已經完全麻木,仿佛自己的下半身已經不是自己的。
“潘…潘長老,不如你還是松開我吧…”楊易此時氣虛虛弱的臉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潘崎沒有說話,楊易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楊易摸了摸嘴邊止不住往外流的胃水,又道:“別誤會啊,我可不是聖母心泛濫,我只是覺得若是在黃泉路上和你這糟老頭子為伴, 那可是真正的晦氣…”
楊易知道,二人這樣下去只有兩個結果,要麽一個人死,要麽兩個人死。
等待了一會兒,卻不見潘崎回答,楊易鼓足最後的力氣把頭側揚上去,想要看看頭頂到底是什麽情況。
或許是因為楊易側頭的時候扭動了一下身子,那些許力道終於衝破了潘崎的極限…
只聽潘崎大喊一聲:“抱住拐杖!”
隨即抓住圓柱的手終於堅持不住松開來,頓時兩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山崖下落去。
臉朝下的楊易腹部總算可以送了一口氣,或許是認為自己死定了,他發現這山崖間的風景竟然如此的美妙。
黃昏日落,雲海漫漫,楊易耳邊風聲怎呼,他越過飄飄而落的樹葉,越過徒然驚起的鳥雀,越過皚皚如雪的山雲,眼前仿佛放著幻燈片一般不斷成為過眼雲煙,也只有遙遠的落日一直在那裡靜靜的看著自己,就那麽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