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州戰事的消息傳來時,楊易立刻明白這是楊傑所為,不過楊易並沒有多麽擔憂,有沙馬乃古坐鎮黔秦之地,應當暫時不會有失。
而楊易所憂心的是蜀北的宇文莽可能也會趁機犯蜀,如此蜀中便會面臨多線作戰的困境。
再加上青並之事基本上已經結束了,雖然沒能尋救到王家之人,但楊傑和凶荻大軍退去,剩下的事情王飛將已經足以應付,因此楊易決定立刻趕回蜀中。
臨走前一夜,楊易和王飛將痛飲了一夜,二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他們聊了很多,從國子學偷懶劉寡婦洗澡這種年少輕狂之事,聊到了天下民生,未來國之運事這樣的國家大事。直到後來,二人同榻而眠,咕嚕聲震天。
異日凌晨,天色未明,楊易領著慕容思南,猴尖兒,鐵牛以及數百隨自己來北地的蜀軍將士們出了並州南門,一路往東行。
王飛將率領五千鐵騎一直送出二十裡之外,直到日頭已然爬上樹梢。
“憨子,回去吧。”
楊易不想說什麽“送君千裡終須一別”,王飛將也不是如此有文意的人。
與楊易並駕齊驅的王飛將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道:“這五千人會送你們到涯州邊境,進入涯州之後你要防備余湘。”
來的時候楊易有驚無險,悄然的潛過了涯州,而此時樣子,的身份和行蹤都已經暴露,恐怕與楊傑走的更近的余湘會對他們不利。
楊易看了眼王飛將,點頭笑道:“你放心吧,那余湘雖然與楊傑關系曖昧,可是卻一直沒有標明效忠與楊傑,這就說明他心中有所顧慮,量他也不敢對我怎麽樣。”
王飛將凝道:“若是那余湘敢撒野,你就派人告訴我,老子帶兵抄了他的涯州府!”
楊易擺了擺手,笑道:“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先穩定青並之地,謹防凶狄人與楊傑再次來犯,另外你父親他們的事情急不得,需徐徐圖之,現下北地群龍無首,不但北地百姓需要你去安撫,大光的國門也要你來駐守,切莫要莽撞行事。”頓了一下,又說了一句:“他日你我會師中原之時…便是天下天平之日。”
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王飛將,此時卻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楊易又看了一眼王飛將,想要再叮囑兩句,最終還是沒能再言,一揚手,豪氣道:“走了!”
言罷,楊易一騎當先,身後數千將士跟隨其後揚長而去。
王飛將坐在馬上沒有動彈,胯下的戰馬顯得很安靜。
知道楊易和大軍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上,副將張淳才上前道:“將軍,殿下已經走了,咱們也回去吧。”
王飛將沉默良久,抬頭看了眼東方耀眼的紅日,然後調轉馬頭,領著將士們徑直往並州回去亦是揚其陣陣塵土。
此時,一陣北風襲來,空中的風塵逐漸匯聚到一處,遮天蔽日,大地悻然。
四日過後,楊易等人到達並州與涯州的邊界之後,護送的並州軍到了這裡便不能再往前。
楊易拜別並州軍將,沒有做停留,命令家將們馬不停蹄一路向海岸線奔去,只要眾人到達東仙島與“紅日號”匯合才算是真正的脫離了危險。
也不知是不是余湘沒有察覺到楊易等人的行蹤,楊易在經過涯州之時並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一路上遇到涯州軍設防的關礙,楊易便出示商隊的通關文牒,涯州軍也並未為難,稍作檢查便放了行,一路有驚無險,楊易等人很快便到達了涯州海岸,準備尋船出海。
涯州水師衙門
東臨水師指揮使余湘高坐在帥位之上,正眉頭緊皺的看著手中的密報。
余湘是一個長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有一些書生氣,不過手上厚厚的老繭卻又表情其不單單是一個只會讀書的儒生,否則也不可能統領大光最精銳的東臨水師這麽多年。
余湘凝神看完密報,輕輕放在案幾之上,凝眉問道:“楊易已經到出海港了麽?”
涯州司馬康峎拱手回道:“啟稟大人,今日晌午便已經到了,此時應該正在尋船只出海前往東仙島。”
余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康峎見狀猶豫片刻,又問道:“大人…若是讓楊易出了海,恐怕就不好捉拿了,是否下令讓出海港的人將其先扣押住再說?”
余湘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壓了壓手凝道:“不可…”
康峎道:“大人,若是放走了楊易,帝都那邊不好交代…”
余湘看了一眼康峎,有些不悅的冷道:“我余湘做事還要向他楊傑做什麽交待?”
康峎連忙躬身拜道:“大人恕罪,屬下並非此意。”
余湘冷哼了一聲,擺了擺手。
康峎道:“只是屬下認為,楊傑剛剛給了咱們翔江河運的控制權,若是咱們放走楊易,恐有不妥。”
余湘冷笑了一笑:“笑話!翔江水道本來就是該我們東臨水師接管,就楊傑那幾隻破船,他管的了嗎?別說倭海人,幾個河匪他都對付不了!”頓了一下,楊易又道:“再說了,我答應幫他楊傑運兵,可沒答應幫其殺了九呆子。”
康峎拜道:“大人說的極是。”
余湘又道:“我余湘雖然沒什麽大志向, 但也不願意被人當刀使,九呆子死在哪裡都可以,但絕對不能死在我涯州。”
“大人是擔心蜀中的報復嗎?”
余湘回道座位上坐了下來,面露憂色道:“蜀中距離我涯州萬裡之遙,若是以前有人和我說蜀中會對咱們造成威脅,我決計不會相信,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楊易既然偷偷的在發展水師。”
康峎疑惑道:“大人的意思是?”
余湘道:“你可知道不久前被殲滅的野口秀鄉倭海船隊是誰所為?就是那九呆子乾的!”
康峎一驚,之前東臨水師護送楊傑的京都軍北上之時,確實有消息說一直倭海軍船隊在涯州海域無辜消失。
康峎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野口秀鄉此人我知道,他的船隊又十余艘戰船,配備全面,甚至還有樓船主舟,我們東臨水師數次想要將其圍剿都沒有成功,反而被那野口秀鄉佔了些許便宜,怎麽可能被楊易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