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不可能的?”多爾袞聞言,轉頭看著多鐸,嚴肅地說道,“蓋州那支明軍,就是在金樸鎮埋伏你的那支明軍!”
他並沒說這名心腹的稟告肯定不會有問題,而是直接點明了那支明軍的來歷,這似乎更有說服力,多鐸一聽,頓時愣住了,好一會才道:“真是那支明軍?”
還是多爾袞回答了他的話道:“那支明軍出城搶奪土山時所擺的軍陣,和我大清將士廝殺時的作戰風格,特別是互相之間的配合,和你之前所說的差不多一樣!從時間上估算,估計就是那支明軍了。否則的話,大清……”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顯然後面沒說得話難以開口。
多鐸自然明白多爾袞所慮,那支明軍的配合確實非常厲害,雖然在金樸鎮一戰中,自己的手下是先被引誘處於一團亂,還被火炮轟擊了的情況下,可雙方的接觸戰,自己還是看到的,那支明軍配合默契,長短兵器招呼下,自己的手下幾乎都是一打多,完全就沒有還手之力,哪怕個人再勇武都沒用!
這樣的軍隊,多鐸承認是強軍,大清唯有非常重視,小心翼翼地應付,甚至集中兵力,製造盡可能多的決戰條件,才有可能打贏這樣的軍隊。
如果明國有不止一支這樣的軍隊,一旦數量超過了大清能承受的范圍,那只要一次戰事失敗,就可能是大敗,而大清還能經受多少敗仗?
兵戰凶危這個詞,要說多鐸以前並不怎麽在意的話,經過金樸鎮一戰,他是徹底認識到了。大清遇到那樣的強軍,是不可能一直贏的。
多爾袞歎完氣之後,示意那名心腹繼續說遼東的事情。當他聽到金州那邊的東江軍又出兵騷擾,擺明了是要牽製策應蓋州那邊;還有草原上,也有關寧騎軍的蹤影,騷擾蒙古人的後方等等時,多爾袞臉色變得非常嚴峻,立刻讓人拿出地圖,查看起遼東那邊戰事的整個概括起來。
過了好一會後,他的臉色異常難看,喃喃自語,似乎很不願相信道:“為何會如此?三路大軍配合竟然如此默契,他們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邊上跟著他看的多鐸也很驚訝,有點不確信地回答道:“該不會是事先約定好的吧?”
“不可能!”多爾袞聽了,立刻搖頭道,“戰事一開始時,說不定是約定好的,但明軍難道未卜先知,戰事打到什麽程度了都知道?你再仔細回想下,三支明軍互相配合,每次都能讓皇上頭疼。還有,你再想想以前,就只是今年,東江軍和關寧軍相隔那麽遠,卻也能配合。如今回想起來,當初草原上關寧軍能接應到逃回去的東江軍,似乎也太巧了!”
聽他這麽一分析,多鐸就無奈地說道:“要不是事先約定,他們是怎麽做到這些的?派人聯系?這不可能!”
多爾袞沒法回答,感覺自己推導出了一個互相矛盾的結論。他怎麽都不可能想到,這個時代,竟然有聊天群這樣的東西存在。要是知道崇禎皇帝有這個金手指的話,估計掀桌子不玩了,作弊還玩啥!
多爾袞和多鐸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繼續聽心腹的稟告。當他聽到沈陽城內的那些謠言時,臉色不由得又難看了幾分。倒是多鐸,聽了呵呵笑道:“說得還真有道理,這下看他怎麽應對!”
話語之間,充滿了幸災樂禍。
多爾袞聽完之後,便揮手讓心腹退下,他的心情異常沉重,歎口氣說道:“其實,不管現在如何,有一點必須要承認,我們這些兄弟之間,他的能耐最高。只是如今這個局勢,並不是他無能,更不是改變了父汗所留的那些,而是明國這個之前一直在瞌睡的巨人,已經醒過來了。”
一聽這話,多鐸就不高興了:“哥,你怎麽還替他說話?”
多爾袞聽到,看了他一眼,耐心地說道:“那我問你,你有沒有魄力能拿舉族兵力,繞過山海關攻擊明國京畿之地?之後的朝鮮戰事,一次次的失敗,可是他的原因?晉商被滅,我們沒了物資輸送渠道,你可會做出把朝鮮整個征服,使之成為大清的糧倉……”
從事後看,多爾袞不認為其他兄弟能有皇太極的能耐,一直在努力改變大清的困境。只是感覺忽然換了一個對手,明國突然應對得更為厲害,不再有絲毫出錯。雙方的國力相差如此之大的情況下,大清的未來,實在是難啊!
多鐸回想著,要不是阿敏的輕敵,要不是自己的輕敵,那從朝鮮征集的物資,完全可以保證遼東那邊的要求。這個冬天,也不會如此束手束腳。現在倒好,那些物資都便宜了明軍,這一增一減之下,實力改變實在太多了!這麽想著,他就沉默了。
多爾袞沒再理多鐸, 只是緊皺著眉頭,在喃喃自語道:“他領敗軍回沈陽,有人竟然還以為可以趁機奪他權,真是忘記了他是怎麽坐到那位置上的。沈陽那邊,血雨腥風啊!”
這兩兄弟對於這點,是有深刻感受的。也是意識到皇太極的厲害,他們才一直裝著孫子。此時多鐸聽到多爾袞的話,不由得問道:“那我們怎麽辦?”
多爾袞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低頭沉思了好長一會時間後,才有了決斷道:“回報沈陽那邊,就說確實糧草奇缺,不過皇上有旨,我們必定會在大海解凍之前趕到金州。”
“什麽?”多鐸聽了,立刻詫異地問道,“他這是把我們當槍使啊,又不給撥一點糧食,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多爾袞伸手按了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後才解釋道:“現在離大海解凍還早,先安撫住他,等著看沈陽那邊。他肯定會有動靜,先看看再說!”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忽然多了一絲決然,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遼東困局,要破實在太難了。我們必須要未雨綢繆,找出一條退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