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內,皇太極正在處理政務,他的精神頭明顯好了不少,雖然前段時間瘦了不少,可自從朝鮮那邊傳來消息之後,他似乎又有恢復成為大胖子的跡象。
在他處理政務的當中,偶爾會停下動作,側耳傾聽。當他聽到外面隱約傳來的人聲時,卻一點都不嫌吵,心中只是欣慰,沈陽城內,終於又恢復一些生氣了!
而大殿內站著的鼇拜,在看到他傾聽後露出的一絲笑意時,心中也是欣慰,自己安排的那些人,終歸是讓皇上能高興了一點。
一個上午,皇太極處理完的政務,幾乎能比得上以前一天的量,思維敏捷,應對各種情況,也沒有頭昏腦漲的感覺了。他放下禦筆,站了起來走走,同時笑著對湊過來的鼇拜問道:“看來朕下的安民誓言,還是有用的,朕的子民,還是相信朕的麽!如今只要我大清軍民一心,渡過此難關應該不成問題的。”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什麽,便問道:“索尼這個時候該是到鞍山驛堡了吧?”
鼇拜不敢把自己的小動作告訴皇上,聽到問話,連忙回答道:“前天遼陽傳來的消息,說他已經出去鞍山驛堡,如今肯定是到了!”
這事兒,皇太極自然是知道的。此時聽了,便點點頭道:“索尼臨行之前,是立下了軍令狀的,一定會給大清拖延時間的。他這個人,聰明才智也是我們滿洲族人中算不錯的,朕相信他!”
說到這裡,他看著鼇拜,忽然又說道:“你啊,記住,光有勇力還是不夠的,一定要多動腦子,如此,朕以後才能放心地委以重任,明白麽?”
鼇拜一聽,心中很不高興,自己什麽時候只有勇力沒有腦子了?你現在這麽開心,還不是因為我偷偷想了好辦法讓你開心的?不過他沒敢表現出來,只是低頭答應而已。
皇太極剛才也只是順口說了下而已,在說完之後,他便踱步往殿門口走去,同時說道:“沈陽城內又恢復了生氣,朕很高興,想出去走走,你安排下吧!”
鼇拜一聽,頓時臉色一變,雖然確實沈陽城內並不像以前那樣死氣沉沉,可也遠達不到如今聽到的那樣。皇上要是走出去看看的話,就會現有問題了。怎麽辦?
正當鼇拜著急地時候,忽然外面有急促地腳步聲傳來。敏感地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一起看向殿外。
只見一名內侍轉進大殿,向皇太極稟告道:“陛下,有人自稱是范文程的人,有腰牌印信為證,從東江軍過來,有緊急軍情奏報!”
一聽這話,皇太極稍微一愣,隨後想起,自己全權委托給范文程,甚至許諾他一個異姓王,就是要他為大清安排耳目,不但是明軍中,還有關內,大清都要有耳目,以避免一直成為聾子,瞎子。
范文程在最後離開遼東前往明國關內之前,也確實有向自己稟告過,說其他明軍安插策反明軍不容易,只有東江軍中小有進展。還說等他回來後,遼東的明國各軍中,他還會繼續想辦法做這事的。
如今人沒回來,倒是安排在東江軍中的人有作用,看來,范文程終歸是比其他人要好用一些。只是很可惜,他去了關內這麽久還音訊全無,有可能是出事了啊!
皇太極只是這麽想了一會,便立刻下旨,把那人帶上來見他。吩咐完了之後,他便轉身回到禦座上坐下,心中則是想著,東江軍那邊不知道有什麽消息,會讓這人不惜暴露身份趕回來?
他確實腦子靈活,一下就想到了前些天的時候,遼陽阿敏有奏報說,鞍山驛堡的明軍夜不收活動俱增。以前的時候,這種反常的行為,有的時候就是明軍想吸引大清注意力的把戲。
這麽一想,皇太極頓時就有點緊張起來了。秋收之前的這段時間,他就最怕動刀動槍了!大家好好地和睦相處,躺著裝死不行麽?
他正在想著,心中埋怨著,就見一人幾乎是被兩名內侍架進來的。到了殿中,一放手,那兩腳一軟,就沒站住,直接跌倒在地。
皇太極能看出來,這是日夜兼程騎馬趕路,雙腿都麻木了的緣故,看來真有什麽重要軍情稟告!
正當他緊張之時,就聽這人稟告道:“奴才是范大人假裝被大清害苦了的遼民,混進了金州的。奴才叫……”
聽到他沒有立刻說重點,已經有點急了的皇太極,才不想知道他是誰,立刻喝斥打斷道:“什麽軍情,立刻奏來!”
那人稍微一愣,不過不敢怠慢,連忙回答道:“登萊巡撫盧象升領著東江軍的精銳,包括馬步軍在內,至少有五千人,要去打朝鮮漢城了!”
一聽這個消息,皇太極頓時一愣,腦中急轉,立刻想到,明軍在鞍山驛堡加大斥候力度,就是為了在朝鮮動手?自己剛剛下了旨意,讓朝鮮那邊增兵倭國,而明軍又剛好要準備攻打漢城……
要是漢城被明軍打下來,那大清和倭國之間的聯系必定會被切斷,如此一來,大清和西夷的聯盟,怕是會黃了,就算不黃,以後聯系起來也必將艱難萬分,大清中興的希望不就等於是斷了?
想到這裡,皇太極便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和西夷聯系上了,有了能讓大清補上短板,再也不怕明軍縮在城內的機會,怎麽能讓這個機會從自己的手中丟失!
他立刻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案幾上,身子前傾,厲聲喝問道:“具體情況,一一道來,不得有半點遺漏!”
從時間上推算,明軍應該是早有這個打算,和自己派索尼過去鞍山驛堡,幾乎是同一時間。這裡面的關系,必須要弄清楚才好!
那人千辛萬苦才跑了回來,趁著這個機會見到了大清皇帝,可傳言中英明神武的皇上,卻沒有給他一點英明神武的印象,就是一個性格急躁地大胖子而已。他心中有些失望的同時,也不敢怠慢,連忙把自己見到的情況重新詳細地說了一遍。
皇太極仔細地聽著,很快便捕捉到了不合理的情況,他便立刻喝問確認道:“你說盧象升是親自領著馬步軍從6路出,往朝鮮而去。那他們的水師呢?為什麽不坐水師船隻從海路過去?”
那人聽了一愣,心中叫苦,你問我,我問誰去?我敢去問盧中丞麽?
皇太極的嚴厲,讓他有點害怕,此時都沒了邀功的心情,低著頭連忙回答道:“奴才不知,奴才在金州,已經好久沒見到水師了。”
“沒見水師蹤跡?”皇太極嘴中喃喃地重複著這條關鍵信息,忽然眼前一亮,心中有點確認:對了,肯定是盧象升知道憑東江軍的五千人馬,肯定打不下漢城,因此,明國的那些水師,應該是去運遼東的其他明軍去朝鮮了!
這麽一想,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頓時,他就更緊張了,漢城丟失的代價,是他所不能承受的。於是,他揮手打走了報信之人後,立刻緊急召見王公貝勒,商議此事!
聽到這個消息,這些滿清的王公貝勒,自然一個個都在罵娘,恨明軍怎麽就不消停消停,就知道整天折騰大清!
有一名建虜頭目聽了之後,便帶著絲希望奏道:“如今我們大清已經派出求和使者,明軍會不會停下,不再打漢城了?”
他這話,立刻遭到了濟爾哈朗的駁斥,就見濟爾哈朗的臉色異常嚴峻,回應他的話,同時也是說給皇太極聽:“攻打漢城,很可能又是登萊巡撫指揮。而在鞍山驛堡這邊,只是曹文詔總兵而已,他沒權力去約束盧象升,除非是薊遼督師孫承宗,才有這個可能讓盧象升暫停行動。而如今盧象升已經出,漢城那邊,有些危險了!”
說到這裡,他立刻轉身看向皇太極,語略快地奏道:“陛下,臣以為,不管明國是否相信我大清的和談誠意,我們大清都應當盡快派兵增援漢城!漢城,決不能有失!”
代善也是立刻點頭,跟著奏道:“對,如果能順勢打敗去攻打漢城的明軍,就算明國不相信我大清和談的誠意,相信我大清也能挨到秋收之後了。”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附和。對於這點常識,他們這些人都是有的。唯有豪格,一邊附和著一邊在罵娘:自己都通報了那麽重要的消息,你明國去打朝鮮,確實是一招妙棋,打在大清的七寸上了,可能不能悄悄地行動,如今被這邊知道了,還能打下漢城才怪了!看來等會回府之後,必須再讓錢富貴好好地和明國那邊說說!
一場軍議下來,皇太極便做出決定:雖然大清國內的兵力也捉襟見肘,可只要遼陽這邊和明軍對陣的前線軍隊不調動,從其他地方盡量調動軍隊去增援的話,還是可以的。
讓豪格沒想到的是,皇太極點了他的將,讓他帶領援軍去增援朝鮮。軍議結束,皇太極單獨召見豪格,臉色嚴肅地說道:“朕把兩黃旗中的精銳抽調出來,由你帶去朝鮮,你要盡量看好了。如有必要,你還可以親自領軍前往倭國,一邊彰顯我大清軍力,一邊盡量能自己去和西夷溝通聯系明白麽?”
豪格聽得先是一愣,隨後大喜。皇阿瑪的意思,該不會是要防著多爾袞吧?如果這樣,那他那個皇太弟身份……
他正在想著,就聽到皇太極又在繼續說道:“你的性格魯莽,多爾袞一直小瞧於你,該不會對你有多少防備。和西夷接觸的事情,應該不會有多少問題。你先打好前站,等朕騰出手來後,如有必要,再親自去趟朝鮮,親自和西夷商談事情,如此,對大清才是最有利的,也能讓西夷能最快度地幫我大清補上短板!”
豪格一聽這話,心中頓時又多想了,皇阿瑪這是什麽意思?就是利用自己有點蠢的理由,來為他和西夷的聯系鋪平道路?在你皇阿瑪的眼中,我就這麽不堪?
想著想著,他就一肚子的怒火!
“聽到沒有?”皇太極見到豪格在愣,頓時又怒了。對於這個兒子,他真是恨鐵不成鋼,可沒辦法,他就這麽一個成年兒子,“認真做好朕交給你的事情,不要耽擱了,否則仔細你的皮,朕親自抽你的鞭子!”
豪格一聽,恨意滔天,但在皇太極的淫威之下,卻也不敢有所表示,連忙答應下來。
他卻不知道,有的時候,父親對待兒子,雖然說得嚴厲,可那只是期望過高,恨鐵不成鋼,盼著他成龍的原因。
有一句俗話:愛之深,責之切。雖然皇太極也談不上對豪格有多少愛意,可他對待自己這個不滿意的兒子,多少有這個意思在內。只是豪格實在蠢笨,又或者說,有不少兒子不會老子的真正意思,只聽著表面的責罵,而不會有去多想。
因此,當豪格回到自己的府中之後,又是大了一頓雷霆。而後又單獨召見錢富貴,把皇太極的最新應對之策告訴給明國知道。
崇禎皇帝聞報, 不由得有點意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臨時布置,竟然真得引出了內奸,而皇太極聞報之後,反應竟然如此強烈。這樣一來,也是不錯,至少遼東這邊的滿清實力又被削弱了不少,等回頭打起來的時候,能容易很多。
想到這裡,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好像豪格領兵過去,不是剛好能碰上那些來蹭功勞的勳貴們。原本以為,自己這邊正式開打,草原那邊洪承疇的兵力壓迫之下,滿清才會往朝鮮轉移,那個時候才會幫自己去收拾那些大明身上的蛀蟲,如今倒好,倒是便宜豪格了!當然了,要是這些勳貴能在豪格的攻打之下還能挺過來,那證明他們還是有本事的,回頭該用的也還是可以用。真要一無是處,那死了就正好!
這麽想了一會,崇禎皇帝便不管這事了。海州這邊,軍隊基本上已經集結完成,蓋州的物資,也都已經運到了海州,如今海州到鞍山驛堡的路上,是源源不斷地馬車。該是差不多時候,禦駕親臨鞍山驛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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