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以自己的艦隊和劉香等海盜船相輔助,這一仗是穩贏的,結果倒好,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敗。更為關鍵的是,明明自己有強大的力量,卻壓根沒把這種力量用出來,就稀裡糊塗地敗了!
這次的戰事,要是傳到其他地區,那這面子就丟大了。要是再傳回歐洲去的話,這總督的職位,怕是也要沒了吧?
唯一能補救的方法,就是馬上打勝仗,馬上有足夠的海貨運回去,馬上能賺到足夠的錢!而要做到這點,就必須要利用自己艦隊的優勢才行!
心中有了主意,普特曼斯回想這次的戰事經過,更是想不到,找來艾碧閣問道:“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明國這明顯是設了埋伏!”
“總督閣下,這絕對是陷阱!”艾碧閣一口斷定道,“岸上那支明軍原本是駐扎在福州的。我覺得這事,該去找劉香要個交代!”
普特曼斯一聽,立刻點頭同意道:“轉舵,找劉香去!”
其他逃出去的海盜頭子,都有和他類似的想法,也紛紛轉去找劉香要個交代。
在聚義廳內,劉香陰沉著臉,一腳踩著主位,冷眼看著梁曉珍喝問道:“你他娘的到底怎麽回事,把兄弟們往陷阱裡帶,死了多少兄弟,你看到沒有?”
聚義廳內的人,比以前稀疏多了,還能站在這裡的人,都一個個看著梁曉珍,眼神有點不善。
但梁曉珍可是三當家,沒點能耐也混不到這個位置上,因此,聽到劉香的質問,立刻辯解道:“大當家的,我也不知道那是陷阱啊!當時只是把我知道的消息說了下,我並沒有建議去太平港啊!”
當時聽了消息後,做出進攻鄭一官老巢決定的,恰恰就是劉香自己。他一聽之下,臉上頓時漲得通紅,臉色變了幾變,似乎要惱羞成怒了。
梁曉珍那會不知道他的脾氣,立刻又再辯解道:“我聽到的消息絕對是真的,不信大當家回頭可以派人去查!”
說了這個,他知道還不夠,就又立刻給出台階道:“或者,這就是鄭一官的詭計,故意散布了這個消息,然後暗地裡埋伏了官軍。又或者,他確實派人去抓那些洋和尚了,但擔心老巢,才有那些官軍駐扎。至於後來的那些船,或者是剛好抓洋和尚回來了。“
他這個回答,也不能說沒道理,劉香一聽,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可程度卻減輕了不少。
“對,鄭一官向來詭計多端,肯定不會留下大破綻,讓他自己的老巢空虛的!”一名頭目,和梁曉珍走得比較近點,出聲發表看法道。
另外一名頭目,順著這個想法也提道:“該不會是鍾斌那廝透露了什麽,又或者鄭一官從鍾斌那知道了什麽,所以才會有這個埋伏吧?”
“……”
聚義廳內的意見,漸漸地歸結到了鄭一官的詭計多端上。這讓劉香的臉色始終有點難看。回想當時自己為什麽會上當,好像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那些人把自己吃窮了,就想著快點一戰定勝負。所以才會沒有多想,就想著端掉鄭一官的老巢。他一直想取代鄭一官,成為海上的老大。可是,這次的事情說明,他不是鄭一官的對手,這讓他情何以堪!
他正難堪著,就有手下進來稟告說,李國助來了,說他損失了好多兄弟和船,要大當家給個說法!
劉香聽了頓時就怒了,還沒說話,又有手下來稟告說,某某來了,也要這邊給說法!
到了後面,劉香聽到連紅夷也來要求個說法,他忍不可忍,便招呼了所有人去了碼頭。
此時的碼頭上,雖然逃出來的海盜頭子基本帶著他們剩下的船過來了,但明顯不如之前那麽多,至少沒了三分之一還多。他們聚集在碼頭這邊,看到劉香過來,都氣勢洶洶地說開了。
“劉大當家的,兄弟信你,可你也不能把我們往陷阱裡引啊!”
“劉大當家,你看兄弟死了那麽多手下,是不是該補償兄弟一點?”
“……”
基本上,這些海盜頭子都是來埋怨劉香,以此要求一點補償。
這讓劉香出離憤怒了,他當即怒喝道:“你們沒長眼睛麽,老子不也死了那麽多手下!老子叫誰補償去?”
“誰讓你是盟主呢?”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在人群中回應道。
梁曉珍一聽,立刻大聲怒喝道:“是誰在放屁?有種出來,老子剁了你喂王八!”
“啊呀,很威風啊!有本事去找鄭一官威風去啊!”陰陽怪氣地聲音繼續說著海盜頭子們的心聲。
劉香的其他手下也怒了,當即對罵起來,之前還稱兄道弟的這些海盜們,只是因為一次敗仗,就開始翻臉了。
這種事情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雙方最終不歡而散,應邀而來,想著消滅鄭一官的眾多海賊勢力,全都各回各家,滅鄭聯盟,就這麽散了。
當普特曼斯帶著他的艦隊到達時,剛好看到眾多海盜罵罵咧咧地四散而去。 納悶的同時想靠岸,沒想到劉香那邊不讓他靠岸,問了來意之後直接讓他滾蛋。
這裡畢竟是劉香的地盤,普特曼斯的艦隊雖然強大,卻也沒法為所欲為,最終鬱悶而去。
就這樣,滅鄭聯盟,就如同一場鬧劇一樣,滿懷希望地聚集,卻稀裡糊塗地死了不少人,最終帶了一肚子怨氣散夥。對於太平港這一仗,到底怎麽輸了,有的海賊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而此次做出很大貢獻的東廠,始終沒有浮出水面,他們躲在暗處,已經移駐到了福州。王承恩派了番役中的精銳,開始暗地裡查梁曉珍提供的線索。只有抓到了那個挑撥離間,暗地裡在搗鬼的人,他才算是完成這次出京的任務,才可以回到舒服的北方去。
在某一處民宅深處,有一人正在發火:”都是一群豬,一個大好局面,竟然搞成了一塌糊塗!真是要被那群蠢賊氣死了!“
“這麽多船,只要分散開來威脅,鄭芝龍的水師又不多,必然疲於奔命,最終就算朝廷不問罪他,也能牽製著他,在合適的地點滅了他。豬,真是一群豬,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