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陽城,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不斷地有軍隊進進出出。城頭上,和以前相比,看不出有多少變化。似乎人還是那麽多,旗幟也就那些旗幟而已。
可要是人站城頭上往城裡望的話,就能看到到處都是軍卒,屋子裡已經擠不下,街上都有不少了。原本官衙前面的廣場上,堆著高高的一個個糧堆,數量之多,簡直可以用堆積如山來形容了。
城頭上的建虜,不時轉頭看看這些糧堆,心中那叫一個羨慕。這兩年來受糧食匱乏之苦,簡直已經是不要不要的了。要是有可能,他們真希望能把這些糧食扛幾袋回家藏著。
而如今的官衙,已經是皇太極霸佔著了,作為他的遼陽行營所在。此時的他,精神抖擻,或者說鬥志昂揚,剛到不久,就立刻召開禦前會議。
“稟陛下,鞍山驛堡已有幾次戰事,明軍想開拓出城前空地,方便大軍集陣,但都已被我軍擊退,縮回城裡去了!”一名將領正在稟告道。
皇太極一聽,便立刻問道:“具體戰況如何?”
“曹文詔手下步騎約兩千出城,未及一半,我軍便派騎軍衝擊,各有死傷,不過皆不大,明軍便退回城裡了。此次戰事發生在昨日下午。”
邊上的范文程聽到這裡,見皇太極沒開口的意思,便插嘴問道:“明國那支新軍呢?”
那將領橫了他一眼,本不想理這條狗,但看到皇太極也露出關注的神情,便直接面向皇太極再次開口稟告道:“第一次戰事只有關寧軍出戰,其中曹文詔在城頭指揮。”
這算是回答了范文程的問話了,而後,他又立刻接著說道:“今天早上又有一次,是明國新軍師將曹變蛟在城頭指揮,出城兵馬比關寧軍厲害,弓箭手造成我軍不少傷亡。那新式的火槍也有出現,確實不用火繩點火,火器更為精良。我軍派出三倍兵力,才把這支新軍壓回城去。”
皇太極聽得眉頭一皺,心中想著,難怪明軍敢大舉來犯,原來是有新的倚仗。
這麽想著,他立刻問道:“那種新的火器威力如何?”
這個問題,所有人都很關心,一個個凝神靜聽。
“回陛下,和精良的火繩槍相差無幾!”
這話說完之後,能清晰地聽到大堂內,有那種松口氣的聲音。
這時,大堂內又響起了那個讓人厭惡的漢狗聲音:“登萊巡撫盧象升呢?”
稟告的將領是阿濟格手下的,一如他主子一般很是厭惡范文程,聽到這話後,看了皇太極一眼,便嘲諷范文程道:“就憑東江軍那點偷雞摸狗的能耐,能輪得到來和大清打野戰?”
皇太極感覺出了他話裡話外的歧視,便看了眼范文程,卻見他臉色平常,似乎榮辱不驚,又或者是習以為常了?
這條好狗,倒是不能讓他涼了心的。不過眼下也不能因為一個漢人而訓斥族人,於是,就就親自問一句道:“盧象升的動向如何?”
說句實話,東江軍的實力雖然不怎麽樣,可盧象升確實是個有能耐的人,只是憑借著一支弱旅,卻屢次用偷雞摸狗的方式給大清造成了很大的損失。因此,東江軍的戰力可以鄙視,但對盧象升卻不能不妨。
“回陛下,登萊巡撫盧象升似是此次明軍主帥,一直在北門箭樓上督戰。曹文詔和曹變蛟等人,如若不是指揮手下出城,也是陪同在盧象升身側的。”
其實,準確地說,建虜是看到箭樓裡有人,不過因為相對外面來說,光線有點暗,又在遠處,自然不可能看清。他們只是看到曹文詔和曹變蛟陪同一個身材高大,穿大紅緋袍的人在那,從他們的動作上看,又是以身材高大那人為尊。而且,東江軍確實是有,毛承祚都有在城頭晃悠過,因此,建虜就下意識地確認盧象升確實在。
大堂內,正說到這裡,外面有動靜,是傳旨科爾沁草原的使者回來了。
“稟陛下,奴才一宣旨之後,布和立刻便傳令集結兵力。奴才看,不用一天就能開拔了。”
任何軍隊開拔,都有不少事情要準備,而不是說抄家夥,騎馬就能直接走的。一天時間不到就能開拔,對於草原這種散落著放牧的部族來說,速度是很快了。
皇太極一聽,不由得大喜,笑著說道:“真不愧是朕的丈人,很好,很好!”
回頭擊敗明軍後,要達到迅速出擊,讓明軍措不及防,就需要大量的騎軍。因此,科爾沁族的軍隊,都是騎軍來的,就很有必要了。
花花轎子人人抬,有兩個後妃在的,這樣的好事,自然有不少人會省口水,紛紛跟著誇了起來。
“看看草原上那些部族,到頭來還真只有科爾沁族可靠!”
“誰說不是!說起來還是陛下有眼光,挑了個對我大清最忠心的!”
“想當年,我一看布和面相,就知道他是個實在人!”
“……”
大堂內嚴肅的氣氛,頓時變得輕松起來。不過皇太極到底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畢竟這一戰乃是傾國之戰。因此,稍微緩口氣之後, 他立刻嚴肅起來,咳嗽一聲,讓大堂靜了下來。
而後,他便開始發號施令了:“濟爾哈朗何在?”
“臣在!”濟爾哈朗當即出列,一個打千跪地,恭聽聖音。
皇太極盯著他,嚴厲地吩咐道:“著爾領本部人馬,埋伏在遼陽以西,以遼陽燃起的狼煙為號殺出,攻擊明軍左翼!”
“臣領旨!”濟爾哈朗同樣嚴肅地回應道。
而後,皇太極又點了代善,阿濟格,甚至還有豪格,分別進行埋伏,同樣以遼陽狼煙為號。
“其余人馬,隱蔽城內,只等明軍前來攻城,而後內外夾攻,一舉殲滅來犯明軍!”
皇太極的聲音一落,大堂內頓時響起了帶著興奮之意的“喳”聲。
這禦前會議一結束,遼陽頓時又熱鬧了起來。當然了,讓前線嶽托領軍佯裝不敵,退回遼陽的信使也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