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陛下要見你！”袁可立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看的蘇白衣心裡發毛。

當然了，面對兩位大佬，他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是的，讓我擇日去京師，我和曹公公約好，年後正月十五一同過去！”

這件事是他在鳳陽府接到的消息，回到家之後隻告訴了自己家人，還有就是讓侯方域私下裡跟秦有德透露過那麽一次，當時是為了將難民接走。

秦有德什麽都沒說很給面子。

可現在兩位大佬竟然都知道了?

秦有德透露的風聲?

蘇白衣想想也不可能，秦有德和他二人有些不對付，蘇白衣發生壞事他有可能宣傳一番，升官發財這種好事，他巴不得別人都不知道呢！

“別亂想了，是京城那邊來信告訴老夫的！”袁可立敲著桌子，笑呵呵的道:“老夫還知道，歸德知府秦有德因為你的事情，還被陛下申斥。”

“啊，那是為何?”

“好了，你別關心那麽多了，先說你的事！”袁可立臉上露出一絲慎重:“此去京師，務要記住兩點。第一，天性多疑，你是個膽大包天的主，說話做事定然慎之又慎，態度要恭謹，切莫再一副玩笑模樣。”

“對！”周士樸也點頭道:“我們兩個老家夥脾氣好，視你為子侄後輩，可京師是個大染缸，你無功名在身，這次來接你去京師的又是個公公，所以若是有人對你發難，切不可魯莽行事，多忍。”

“晚輩受教！”蘇白衣這才認真起來。

“還有一點，我聽說陛下這次詔你過去，其實是想問詢天象諸事，你可有把握?”

原來如此！

蘇白衣歎了一口氣！

我說皇帝八竿子打不著喊我過去搞毛線，原來是要問天氣情況啊。

估計是西北大旱給折騰的夠嗆了。

不過還好，對於明末崇禎年間的天象，他大體還是知道的。

“這一點請兩位大人放心！”

“嗯，那就好！”袁可立道:“最後一點叮囑你，務必牢記於心。到了京師之後，小心兩個人，一個是咱們的內閣首輔溫體仁，無論他拉攏或者打擊，你都不要和他有太多牽扯。此人陰險毒辣，乃是老夫生平僅見，比之魏忠賢尚要強三分。你也不是做官的料，無論陛下許你何等官職，切不可答應！”

“小子記下了！”

蘇白衣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做官！

脾氣不好，到時候在官場得罪一幫子人，每人給你弄個套子，百分之百要玩完。

在歸德府慢慢混，有兩位大佬罩著，只要不做那太出格的事情，暫時應該都沒事。一旦有機會發展自己的勢力，到時候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將兩個保溫杯送給大佬，蘇白衣沒有回指揮部，而是轉身去了南湖。

悄悄的溜進鄧龍器械組的駐地，看看他們製造機械的情況。

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

幾天的時間，眾人已經合力製造出了一台珍妮機，一台飛梭織布機。

“先生，都試過了，好用的很！”

鄧龍看到蘇白衣之後，一陣激動。

一方面是因為終於得到了恩師的重用，不敢說和符林、侯方域那樣擁有同等的位置，可不管怎麽說也能自己管理一個小組了。

另一方面，他是真心佩服蘇白衣。

雖然蘇白衣沒告訴他這織布機如何使用，可兩樣機械製造出來之後，他自己琢磨著便試了一下，不是不知道，一試嚇一跳。

同樣是紡線機，這機子一個要頂普通老百姓用的機子十個都不止。

先生就是先生，不愧是歸德府的小諸葛。

在鄧龍的心裡，蘇白衣的地位已經上升到了和神明比肩的地步。

“乾得不錯！”蘇白衣笑著稱讚一下，然後道:“晚上我派馬車過來，將這些機子運走！”

其實無論是珍妮機還是飛梭織布機，體積都不大，一輛馬車運送一架機器綽綽有余了。

回到指揮部的時候，斷了一隻手的程開業已經在等他了。

看到蘇白衣回來，他笑眯眯的站起身子，道了一聲:“蘇先生！”

站在程開業旁邊的，還有兩個長相頗為威武的漢子，想來應該是這家夥的保鏢了。

“程先生今日這麽有空，別站在，坐下說！”蘇白衣也坐了下來，吩咐學子送來幾杯茶水，道:“天氣太冷，喝點茶暖暖身子！”

“咳咳！”

程開業喝了兩口茶，一擺手示意身邊的保鏢出去後，便笑著對蘇白衣道:“蘇先生真是好心思，這才多久沒見，肥皂不說，就那些玻，玻，玻璃杯子，又讓程某人大吃一驚！”

蘇白衣心裡暗笑，看來這老貨又來打我貨物的注意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

擴大生產的前提是銷售市場必須良好，可歸德府的市場畢竟有限，他現在也沒有能力布局全國，如果能有程開業這種實力巨大而且又靠得住的大商家幫忙打開市場，自然是求之不得。

“程先生覺得如何?”蘇白衣笑眯眯的問道。

“好，極好！”程開業讚不絕口:“只是這價格上，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怎麽講?”蘇白衣問道。

“區區一個玻璃杯子就要一百文，對於那些平頭老百姓來說有些貴了，這樣會造成看得多買的少。但是對於那些富門大戶來說，又顯得便宜了，拿不出手！蘇先生是否考慮調整下價格。”程開業不愧是商場老手，一眼便看出了這其中的問題。

只是這個問題程開業能看出來，蘇白衣又何嘗看不出來。

但是，價格確實沒法調。

因為目前原材料石英石無法大規模供應，所以也就沒辦法真正的大規模量產。他何嘗不想將杯子的價格降到十文錢左右，要知道即便是降到了十文錢，也應該有翻倍的利潤。

可現在不行！

什麽時候能大規模量產了，什麽時候再考慮降價的事情。

要說提高價格！

那就算了，完全可以打造一些技術類多功用高端物品麽?

於是，蘇白衣又拿出了一個真空杯！

往裡面倒了開水讓後放上上好的六安瓜片，又將被子送到程開業的面前問道:“程先生，你看這杯子如何?”

“這是?”

“保溫杯！”蘇白衣指著杯子道:“程先生可以仔細看看，我這杯子有兩層，兩層中間是真空，能夠隔絕傳熱，所以這杯子中的開水，能保持燙口一個時辰。”

如果蓋子設計好的話，保溫時間還能再長一些。

可惜，這裡的工具太過簡陋，蓋子只是個蓋子而已，密封目前還做不到。

“好東西啊，好東西！”

程開業的眼睛幾乎都要直了！

之前在榆閣中見到這玻璃杯子，他就知道這東西能夠帶來巨大的商業利潤，可是如今親眼看到茶葉在水中遊弋的美態，才知道杯子的好處。

“恐怕從今往後，咱們大明朝的文人士子又會多一件風雅的事情來！”程開業口中讚歎，心裡驚歎。

同時，打死他也想不到，區區一個杯子，竟然有保溫的效果。

當然了，蘇白衣火神台做實驗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有人甚至將馬德保半球試驗叫做“火神台論道”。

所以，程開業自然也知道蘇白衣和秦有德那段著名的關於真空的辯論。

可如今真的看到真空的保溫作用，還是忍不住打內心深處驚歎。

“那蘇先生，這玻璃的方子可否！”

程開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白衣擺擺手打斷！

“程先生，一口吃不了胖子，這玻璃對我有大用，區區水杯之流只是小道而已。不是我不願出售給程先生，是我即便將方子給你，你也燒製不出來！”

這倒不是吹牛逼！

即便你有方子，可你有二氧化錳麽?你知道怎麽去除氣泡麽?你懂得如何抽真空麽?你有強力膠封口麽?

“唉！”

程開業微微失望， 可他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很真誠的道:“蘇先生，價格的事情都好說，只要您願意將這方子轉讓！”

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是一副你說多少錢只要我有我就答應的架勢！

可蘇白衣很平靜的搖頭，“程先生，我這個方子，你還真買不起！這樣吧，既然你來了一次，我就做主給你個經銷權。

你看，河南之外的地方，你想做哪一塊的經銷?”

方子拿不到也在意料之中。

程開業雖然有些失落，但還不至於咬牙切齒。

還好有經銷權，若是能將全國的經銷權拿過來的話，自然也能狠狠的掙一筆:“蘇先生，我想要咱們大明朝所有地兒的經銷權，你開個價。”

“呵呵！”蘇白衣冷笑:“咱們大明兩京十三省，程先生的胃口可真是大啊，不過抱歉，我現在生產能力有限。這樣吧，黃河以北，玻璃製品的銷售權都可以給你。我也不要你的代理費用，直接在我這兒拿貨吧。”

“那黃河以南呢?”程開業張口問道。

“我準備賣！”蘇白衣自信滿滿的道:“黃河以南各省的經銷權，起價十萬兩白銀一個。等我想賣的時候，程先生如果有興趣的話自然也可以來。”

但絕對不是現在！

經銷權什麽時候值錢?

那得是眾人看到這經銷權價值的時候！

什麽時候能看到?

當然是程開業的銷路打開並且財源廣進的時候。

到那個時候，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拍賣會，會不會能掙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