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也罷,將他先押下去,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一定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張佑情知此刻不是審問陳虎的好時候,揮手讓人將他押了下去,轉而對陳家鎮的村民們說道:“其實我相信大家應該對這件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說穿了,你們不過是被人利用當成了打擊我的武器,正所謂不知者不罪,此次衝突死傷人數不少,念在你們並不知情,我就不予追究了……”
“可是,他們殺了我們好多……”有一名軍士不服氣的插話,被張佑冷眼一掃,後邊的話頓時噎了回去。
“雙方都有損傷,真要以命抵命,在場之人還能剩下多少?”張佑不客氣的說道,接著神色緩和下來:“還是那句話,兩邊都不追究了,無論軍民,傷者重撫,死者厚葬,除此之外,陳家鎮村民每戶各賞紋銀二十兩,擁有優先來造船廠工作的權利,待遇從優。趙將軍麾下將士每人賞銀十兩,暫且駐守本地,待此事塵埃落定再做安排。陳連生乃是因村民利益而死,算是因公捐軀,本官特許,可以按照錦衣衛因公犧牲者待遇厚葬,允許其直系子侄一人加入南京北鎮撫司……如此處理,大家若是還不滿意,本官可也就沒有辦法了。”
這翻話賞棗吃的同時隱有威脅,軍士們自然無話可說,陳家鎮村民沉默片刻,也算默認了這樣的處理方式。
因為大家都知道張佑說的沒錯兒,真要以命抵命,按照條律往下摳,誰都不敢說自己無罪,這樣的處理結果,已經是張佑的最大寬容了。
至於陳連生究竟是不是陳虎殺的已經不重要了,他的死亡,為他的後代換取了一個進入南京北鎮撫司的名額,那可是令無數官員聞風喪膽的存在啊,陳家鎮好幾百年的歷史還沒出過如此人物呢,也算是陳連生死得其所了吧。
魏允禎徐斌王華到達的時候,軍民雙方正在現場收拾死者的遺體,流血衝突的時間其實並沒多久,不過,由於當時雙方全部失控,戰況還是十分慘烈的,經過清點,張永傑麾下死二十七人,重傷十九人,輕傷無數,陳家鎮村民死三十三人,重傷四十八人,輕傷無數。
眼見一地狼藉,魏允禎和徐斌王華等人暗暗欣喜,急匆匆下轎,王華搶先高喊:“蘇松巡撫魏允禎大人到,軍民跪接啊——張佑大人何在?”
在場之人其實早就看到了他們的儀仗,聞聽此言,黑壓壓跪倒了一片,魏允禎意氣風發的邁步上前,沉著臉問道:“怎麽回事?張大人呢?這麽重大的傷亡,他到底是怎麽搞的?”
按理說他是無權指責張佑的,他是正三品封疆大吏不假,張佑卻是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隻對當今皇帝一人負責,雙方互不統屬,只有他怕張佑的份兒,絕沒張佑怕他的份兒。
之所以先聲奪人,只不過是他被現場慘烈的死傷蒙蔽了雙眼,還以為事情尚未得到妥善解決,想要藉此來換取百姓的支持罷。
張佑忙著給一位重傷號治療,看都沒看魏允禎一眼,張允修卻不愛聽了,自顧自站起身來陰陽怪氣的說道:“魏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上來就給我哥哥扣了一頂大帽子,你怎麽知道眼前這一切都是我哥哥搞得?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魏允禎不為所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本官還道是誰呢,原來是五少爺,本官當然沒有親眼看到,不過,本官卻接到了報告,說令兄處事失措,激起了民變,這滿地的屍首在這兒擺著,想來並未冤枉他吧?”
“魏大人可真是忠於職守啊,
大半夜的就趕了過來,趕的還真是巧呢。”張允修意有所指的揶揄道,旁邊的徐斌接過了話頭:“五少爺稍安勿躁嘛,咱們確實是接到了崇明縣的匯報,言說造船廠和當地村民發生了衝突,這才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可沒有針對張大人的意思。”“少幾把廢話,有沒有針對你自己心裡還不清楚麽?操!”張允修恨恨的罵道,根本就不把堂堂的江南巡撫和松江知府放在眼裡。
“你——”徐斌長吸一口起壓下憤怒:“本官懶得跟你一般見識,還是趕緊把張大人請出來吧,怎麽,他不會是見事情無法控制,已經跑了吧?”
“跑你大爺,我哥是那種人麽?”
“算了允修,好歹徐大人的品級也比你高,說話客氣點兒!”張佑從重傷號身上拔出止血的金針,長身而起,不緊不慢的從人群中走到魏允禎和徐斌面前,說道:“兩位大人來的正好,陳家鎮村民陳虎圖謀不軌,殺害村民陳連生,嫁禍給本官,挑起民憤,乃至激起了民變,與趙永傑將軍的麾下發生了衝突,雙方互有死傷,不過,已經被我控制住了,我曾許諾……”將適才對雙方的承諾說了一遍,最後道:“陳連生的事兒兩位大人就不用管了,至於其它的,可就全都交給二位了。”
魏允禎和徐斌愣住了,合著兩人著急馬趴的趕過來就是給張佑擦屁*股的唄?
“怎麽,瞧著兩位大人好像不太樂意啊?也是,該出銀子了嘛,誰願意出銀子呢?也罷,既然你們不想出,吱一聲就成,仍舊本官來出,到時候給陛下的奏章當中寫明白,想來陛下不會讓本官自己掏這個腰包。”
“張大人的處理還算妥當,看來是本官誤會大人了,不過,你口口聲聲說是那個什麽陳,陳虎挑起的事端,證據呢?原因呢?本官可是聽說,造船廠所佔的這塊地方原本就是人家的土地,地契文書俱全,咱們受天子信任,牧守一方,總不能讓底下百姓吃虧吧?”魏允禎冷著臉說道,老實說,張佑的話讓他好像被人重擊了一拳,有些措手不及。
不管如何,死傷擺在眼前,無論怎麽樣他也得想辦法將張佑拉下水,絕不可能讓他輕輕松松的就這麽過了關,不然的話,徐閣老這麽久的醞釀豈非白費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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