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仿佛為了驗證眾人的猜測一般,人還沒有進門,急*促的聲音先傳了進來。
張佑一聽便是陳拾的聲音,心裡“咯噔”一聲,噌的起身向外迎去,同時吩咐其余人等:“你們繼續,我去看看!”
“好了好了,都坐下吧,繼續繼續,需要你們幫忙,大人自然會告訴你們。”郭造卿安撫眾人道,張若瑄則起身跟了出去。
“慌什麽?跟我走!”張佑在外頭迎著滿頭大汗的陳拾,二話沒說,先冷冷的訓斥了一句,說著話當先而行,陳拾急忙跟在後邊,他看到了張若瑄,卻隻行了個注目禮,沒顧的上打招呼。
三人來到僻靜處,張佑當先站定:“是不是黃天教出什麽事了?我姑姑沒事兒吧?”這是他能設想到的最好結局,其實他有感覺,按照陳拾當前這種慌張的程度,事情應該比這還要糟糕,之所以如此問,不過是下意識的希望給自己一個安慰吧。
“黃天教沒出什麽事兒,是李大家……”
“我姑姑怎麽了?”張佑迅速抓住陳拾的肩膀,饒是光線黑暗,陳拾仍舊能夠看到他微眯的眼睛裡濃烈的殺機。
強忍著肩膀上劇烈的疼痛,陳拾苦著臉說道:“本來我們一直很順利,結果到了黃天教總壇,李大家去拜見他們的教主,然後便一去不回,半夜裡我們聽到外頭有動靜,打探之下發現已經被教眾看了起來,馬上就察覺到事情不妙,於是我讓大家分路突圍,在他們的掩護下逃了出來,過程中抓了個舌*頭,這才打聽清楚,原來李大家一進裡頭就被扣了起來。”
“為什麽?那教主可是她的姐姐。”張佑急*促的問道,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那個舌*頭也說不清楚,就說好像他們教主對於李大家不滿已久……總之,短時間李大家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若是一直被他們這麽扣押下去……”
“不用你說!”張佑呵斥一句,眉頭高高的聳了起來:“若瑄,你是女人,你說說,李巧為什麽扣押姑姑?”
李巧就是黃天教現任教主,也就是李妍的大姐,按理說,張佑也應該稱其為姑姑的,卻直呼其名,毫無尊敬之意。
“嫉妒,只能是嫉妒,一個女人一旦嫉妒起來,就什麽也不會顧忌了。姑姑如今是陛下禦口親封的錦衣衛北司千戶,又是你的貼身護衛,比她當初在黃天教何止風光千倍?當初姑姑被教主奪權,具體原因她沒提所以咱們並不清楚,不過想來姐妹間本來應該就有矛盾,她本來是想看姑姑落魄的,或者,最起碼她不希望看到姑姑風光,如今姑姑卻跑了回去,一時衝動之下將姑姑抓起來也就順理成章了。”
“那你覺得姑姑有沒有生命危險?”張佑很認同張若瑄的推理,一邊點頭一邊問道。
張若瑄皺眉道:“這我可說不準,最毒婦人心,女人的心思最為複雜,一旦瘋狂起來,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繼續陪他們吧……”
“你去哪兒?”張若瑄眼見張佑轉身要走,急忙問道。
“大內,去找我義父!”
張若瑄馬上猜到張佑的打算,急忙叮囑:“五哥,一定要多帶些人,萬事小心。”她雖然不知道張佑和李妍的真正關系,卻也知道李妍在張佑心目中的地位,知道勸也勸不住。
“嗯!”張佑答應一聲,背影很快沒入了黑暗之中。
張若瑄呆呆的站著,眼神飄忽,心思好像也逸出了本體,隨著張佑而去了。
禦馬監掌印想要出宮肯定是件麻煩事情,好在朱翊鈞和李彩鳳都知道李妍在張佑心中的位置,沒有廢話,很快便答應了他的請求,不但允許李文進帶領四衛營人馬隨他一道出京,甚至允許他從天兵衛也挑一些人手,以便確保能夠安全的將李妍救回來。
“看在榮嬪的面子上,本來朕對那黃天教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想不到那李巧居然敢扣押李妍,此行朕許你便宜行事,要是那李巧敢不聽話,乾脆便把那黃天教滅了也就是了。”
這是朱翊鈞的吩咐。
李彩鳳沒多說,就說了一句話:“一切小心,你姑姑要救,你自己也別出事兒。”
張佑沒有帶太多的人,四衛營一千,天兵衛一百,一共一千一百人,半夜離京,馬不停蹄的直奔張家口而去。
李文進畢竟上了歲數,所以坐的馬車,好在夜氏車行的馬車性能優良,減震效果十分好,坐在裡頭,不但速度不亞於騎馬,也並不覺得特別顛簸。
“義父,李巧也是你的義妹,她和姑姑究竟有什麽過節你一定很清楚吧?”
車廂內,張佑忍不住問李文進。
李文進搖頭苦笑:“咱家說是她們姐妹的義兄,這層關系卻是因為我父親和她們父親之間
結拜而來,咱家對她們姐妹其實並無什麽過深的了解,甚至連李巧李玫的面都沒見過,所以……咱家比你還驚訝呢。”
“呃,好吧。”張佑沉默了,暗暗猜測著,會不會是因為男人呢?姑姑曾說她愛上過一個男人,王金霞便是她和那個男人的孩子,不過卻好像並未提到過李巧也參和其中,莫非,李巧也偷偷愛上了,她卻不知道?這也太特麽狗血了吧?
一路胡思亂想著, 第二天下午十分,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張家口。
眾人沒有入城,而是直奔黃天教的總壇所在地萬全膳房堡。
黃天教創始人李賓早於嘉靖四十一年便已離世歸真,教主之位由其長女李巧接任,法號普淨。
為了紀念李賓,普淨與普善(李玫)在膳房堡黃天教總壇修建了碧天寺,並在李賓夫婦合葬的墳墓上修建了十三層的明光塔,信教者愈盛,碧天寺實際上已經成為了黃天教的聖地。
到達膳房堡已是傍晚時分,讓士兵們找地方安營,張佑和李文進隻帶著不留行客和陳拾等人進了鎮子。
鎮子不算太大,卻很熱鬧,街上人來人往,全奔一個方向,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都是碧天寺的善男信女,要去參加今晚在寺裡舉行的每月一次的法會。
“走,瞧瞧去!”張佑強自按捺住焦急,當先加入了人群,其余人見狀,忙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