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清晰可辨,其實雙方距離怎麽也得有二三裡,隨著張佑的命令,船頭虎尊炮手很快做好了發射的準備,眾人只聽三聲轟鳴,便見三道流光呼嘯而出,眨眼間便準確的落在了其中的一艘福船上,火光迸射間,肯定是炮彈中加添了助燃的裝置,那福船瞬間便燃燒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然後隨著雙方距離的接近,待到距離不足百米時,已經開始緩緩的下沉。
鎮海號依舊沒有減速的意思,或許是錯覺,眾人甚至覺得速度越來越快了,船頭直對另外三艘福船。
這是要做什麽?不會是想要撞上去吧?
眾人的心紛紛提了起來,卻沒有人再開口打聽,一個個屏住了呼吸,心也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大家猜的沒錯,這一次為了在這些洋人面前炫耀武力張佑可是下足了血本兒,四艘福船雖然老舊,卻也價值不菲。
頭三發炮彈是讓大家看看大明火器的威力,如此精確的打擊,在如今的科技水平下,絕對屬於最先進的火炮。
接下來便是見證霸氣的時刻了,他要讓大家看看水泥戰艦的真正威力。
他讓大家退後到一道矮牆後邊,眾人正在不明所以的時候,十多發炮彈從對面福船上呼嘯而至,落在前方的甲板上,發出一聲聲爆炸的轟鳴,全是一水兒的炸彈,接著又是燃燒彈發射過來,待到再無炮彈過來後,張佑才示意大人從掩體後出來,但見硝煙彌漫一地狼藉。
可是大家隨著他走進才發現,狼藉只是假象,如此密集的炮火除了留下了在甲板上留下了大片的焦黑之外,居然對艦身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面面相覷,大明人自然是心花怒放,甚至包括魏允禎等並不怎麽喜歡張佑的官員們在內。洋人朋友的心裡卻唱起了涼涼——假如他們聽過的話。
這防禦也太強大了吧?混泥土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如此猛烈的炮火,即使是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戰艦怕也早就被打的散了架,怎麽對這鎮海號來說就好像是撓癢癢似的呢?
眾人沉思驚訝的時候,鎮海號終於迎頭撞上了一艘福船,艦身隻微微的震動了一下,然後便摧枯拉朽一般從那福船的船身上碾壓了過去,然後船尾掃到了旁邊福船的船舷,然後那船舷便如紙糊的一般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海水漫灌,很快開始傾斜起來。
鎮海號碾壓過福船後繼續向前,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本來是要繼續撞擊最後那艘福船的,卻被張佑臨時終止了下來。
“算了,都是銀子,既然已經讓大家見識了咱們鎮海號的威力,剩下那艘就別撞了……蔡大人,想什麽呢?怎麽臉色這麽難看?不會是暈船了吧?”
這話絕對有傷疤上撒鹽的嫌疑,蔡朝器心頭苦澀,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衝張佑抱拳拱手,老老實實的說道:“回稟總督大人,下官實在是被鎮海號的威力嚇著了,這艘戰艦航速如飛,防禦超然,火炮精準,難得又結實的跟一塊大石頭似的,雖然就隻一艘,卻也足以橫行海上了,鎮海號,果然威震大海啊。”
小泉三郎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樺山久高也早就沒了火中取粟的幻想,鎮海號的強大超出了他們的預知,他們已經有了明悟,此艦一出,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大明水師必將無敵於天下。
什麽無敵艦隊,還不都是木頭造的?人家根本就不懼你的炮火,甚至都不用發射炮彈,只需要趕到近前一陣橫衝直撞便能終結了你無敵的威名。
原本是來看笑話的,想在想想,自己的無知才更加可笑。
大明不愧是古老而又強大的帝國,底蘊深厚,不要被它表面的虛弱所蒙蔽,一旦他願意,隨時都可以讓人眼前一亮,重新恢復對他的敬畏。
“總督大人,來前我家將軍曾經吩咐下臣,一定要請大人您從中斡旋,允許我們參拜大明天子陛下,將軍心向大明,早有朝貢的心思,一直不得路徑而已,還請大人一定要全了我家將軍這個願望,拜托了!”絕對的實力面前碾碎了樺山久高不切實際的幻想,他當機立斷,突然恭恭敬敬的跪拜了下去。
小泉三郎愣了一下,也跟著跪了下去,他明白,這當然是樺山久高的謊言,不過,回去之後,將軍卻肯定不會怪罪他的。
“總督大人,我國國王腓力二世也早就對大明向往不已,早就叮囑駐菲總督勒比撤裡大人,在時機合適的情況下想辦法拜見大明天子陛下……”
“總督大人, 我們英格蘭……”
“總督大人,我們法蘭西……”
“總督大人,意大利……”
“總督大人,德意志……”
……
場面突然亂成一團,殷正茂忍不住笑了,小聲揶揄:“這幫王八蛋,尤其是那個卡斯特羅和那個樺山久高,開頭不是還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麽,怎麽現在全都變了?哈哈,原來也不過就是些欺軟怕硬的玩意兒們罷了……”
“是啊老大人,尤其是這個卡斯特羅,他們西班牙在菲律賓可不是好東西,簡直就像一幫子瘋狂的強盜,不但掠取財富,還隨意欺負當地的居民,那裡可是有好多咱們大明的子民啊,有了這鎮海號,林某覺得,老大人是不是應該上書朝廷,發兵呂宋,救民於水火呢?”
“子誠早有此意,之所以與你相交,恐怕也有很大成分是看中了你曾經的經歷,所以你不用著急,遲早會有你發揮的時候。”想起昨天的談話,殷正茂說道。
林阿鳳看了看紅袖,早已心灰意冷的他突然重新恢復了昔年的豪情。
戚繼光突然笑了:“殷大人,您可是最晚一個到達崇明的,也曾經對這鎮海號十分不看好來著,如今如何了?我可是聽說,您還和子誠打了一個賭呢,不知……”
殷正茂絲毫不惱,反而十分開心的笑了起來,良久才止,大大方方的說道:“當然是我輸了,不過輸的痛快,為了這如此大漲我華夏威風的國之利器,輸多少次我都樂意,我等著子誠呢,輸了認輸,從今之後,但憑他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