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佑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罷,李文進不禁變色罵道:“張鯨匹夫果然該死,為謀前程,竟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對了,皇后娘娘的身子你到底看到了多少?”
“該看的不該看的,差不多都看了,孩兒畢竟年輕,她又身份尊貴……”張佑摸著鼻子說道,說著一頓,又道:“什麽時候了,義父還關心這些細枝末節?這些根本不是事情的關鍵,只要陛下發現皇后忽然成了白虎,聯系那篇文章,肯定會起疑心,想要查證並不困難,到那時,孩兒和皇后可就跳進黃河都說不清了。”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什麽,補充道:“平谷縣尊寧夫人就求我為其褪過毛,更別提母親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種事其實拿到後世的話,根本算不得什麽——婦產科都有男大夫,何況僅僅是身體其他部位的接觸了,如今這年代可不成,普通人家都視此等行為為奇恥大辱,何況朱翊鈞了。
李陽抓張佑為王金霞褪毛屬於私下的事情,李文進並不知情。
“見到皇后,你可有什麽方法補救嗎?莫非,你還能讓已然消失的東西長起來不成?”
張佑重重地點了點頭,如果說以前對此他還沒有把握的話,通過幫助型尚智治療,他已然積累了許多經驗,齊根而斷的命根子都長出了一點肉芽兒,何況區區毛發了。
“好吧,你在府裡等著,為父這就入宮。”李文進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見張佑點頭,不再廢話,交代一句,匆匆出門。
張佑坐立不安地等待著,想破頭也猜不到那篇文章的作者竟然會是劉戡之。他隻清楚,這是他穿越以來所遇到的最危機的時刻。朱翊鈞再信任他,也不可能允許他接觸皇后身體那些最私密的地方。至於太后娘娘那裡,一來她的狐臭本就十分隱秘,二來每次治療的時候只有蘭琪在場,三來嘛,太后畢竟不是皇上的女人,關系上差了一層,所以,他並不如何擔心。
張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個不停時,延祺宮前殿,朱翊鈞也沉著臉走來走去,看的鄭夢兒眼花繚亂,腦袋發暈。
“還在想那篇文章嗎?我覺得張大人可不是那樣的人。”
某個時刻,鄭夢兒啟唇說道,她很少稱呼朱翊鈞“萬歲”,自稱時也很少用到“嬪妾”這類謙卑的稱呼,就好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般,對朱翊鈞,她並不刻意的去表現尊重。
這正是朱翊鈞對她寵愛有加的地方,只有在她這裡,朱翊鈞才感覺自己是一個人,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
“朕當然知道子誠不是那種人,朕只是生李植得氣,這混蛋膽子也太大了,為了博取名聲,居然將母后也扯了進來,若不是張蒲州他們勸朕,扒了他的皮朕都不解氣。”
“你都說他是博取名聲了,真殺了他,豈不是遂了他的意?”鄭夢兒笑著走到朱翊鈞面前,偎進他的懷中:“行啦,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沒人替你。”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小手,輕輕撫摸朱翊鈞的胸口。
“都如你這般可人心就好了。”朱翊鈞捉住鄭夢兒的小手,拿到嘴邊親了一下,拽著她走到炕邊坐下,順勢將她抱到了自己大腿上。
“夢兒,其實那篇文章也不是沒有道理,相比較其他禦醫來說,子誠確實進出宮禁太多了點,有時候朕經常會想,他要是個太監可有多好。”
鄭夢兒嚇了一跳:“你不會想讓他淨身入宮吧?”
“不瞞你說,朕還真想過。”說著話,朱翊鈞苦笑一聲,又道:“可惜這小子個性高傲,
若是斷了他的命根子,非跟朕拚命不可,更別提還想讓他為朕效力了,所以,朕也不過就是想想吧。”鄭夢兒暗籲一口長氣,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落回了原位,正要說些什麽,卻聽朱翊鈞忽然壓低了聲音:
“還有件事兒你不知道呢,知道舅舅為何對子誠那般好嗎?”
鄭夢兒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為何?”
如同向心愛的人顯擺什麽寶貝似的,朱翊鈞眼睛亮晶晶的,眨了眨,說道:“其實這件事情,朕也是最近才打聽清楚,當初舅舅之所以淨身入宮,其實是因為一個叫做李紈的女人,也就是子誠的親生母親……”
“啊?”鄭夢兒失聲驚呼,又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掩住了檀口。
朱翊鈞並未深想,笑道:“當初朕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呢,誰敢想為了幫助父皇登基,母親和張居正的膽子竟然這般大?”
鄭夢兒聽得糊塗, 忍不住問道:“怎麽回事?怎麽又扯到娘娘和元輔大人身上了?莫非市井傳言,子誠是張居正的私生子,果有其事不成?”
“這就得說到嘉靖爺了,皇爺爺一生崇道,親情淡薄,當時,除了父皇之外,尚有景王競爭皇位,比較起來,父皇並不佔優勢。嗯,當時父皇和景王都無子嗣……不知為何,我老朱家子嗣一項艱難……後來還是高拱出的主意,準備李代桃僵……”
鄭夢兒心思通透,馬上明白了過來:“於是,太后娘娘安排,元輔先生出馬,選中了子誠的母親李紈……後來呢?是了,後來娘娘就有了你,於是子誠她們母子就沒用了……幸好太后娘娘懷了你,不然,現在坐在皇位上的,豈不就是子誠了?”
朱翊鈞伸手刮了鄭夢兒翹挺的鼻梁一下:“真聰明,大概就是這麽回事了。”
“你怎麽一點兒都不恨他呢?他差點搶了你的皇位啊!”
朱翊鈞搖了搖頭:“為什麽要恨他?他不過就是個政治上的犧牲品罷,為了父親成功登基,她的母親已經獻出了生命……”
“什麽?”鄭夢兒打斷朱翊鈞:“不會是太后娘娘……?”
朱翊鈞沉重的點了點頭:“母后雖未親自殺她母子,卻強行為其母親催產,他的母親難產而死,他的腳,也因為催產藥的緣故,成了如今這幅樣子……我猜,這也是母親處處容忍他的緣故,對於他,想來母親也是十分愧疚。”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太后娘娘那般仁善的一個人,不可能……對了,這般隱秘的消息,你是從哪兒打聽到的?”
(一度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