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誠怎麽樣了?”喝下甘草湯後,李太后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
“回娘娘,沒有什麽大礙,姑姑正在陪他說話呢。”春芳說道,眼睛眯縫了一下,暗暗冷笑,現在是沒什麽大礙,等會兒就要成為殺害蘭琪的凶手了,公公果然聰明,這一招借刀殺人用的還真如羚羊掛角一般,連太后都被利用了進來,估計蘭琪至死也猜不到自己是怎麽死的吧?
她真想大笑幾聲,奈何當前的情景根本就不允許她這麽做,只能強自忍著。當然了,高興是高興,畢竟做賊心虛,心裡默算著時辰,也在打著小鼓。
李太后輕笑一聲:“這孩子……”顯得十分無奈。
然後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對了,這陣子琪兒怎麽了?總覺得她有什麽心事在瞞著哀家,問她也不說,你倆是她的貼身侍女,知道些什麽嗎?”
夏荷沒什麽心眼兒,說道:“應該沒有什麽事情吧,就是姑姑的月信一直不完,令她十分煩惱……”
春芳暗笑著點了點頭,附和道:“沒錯,咱們確實沒聽姑姑說過別的什麽。”
這樣啊?李太后稍稍放下了點心,叮囑道:“琪兒素日對你倆不薄,你倆歲數也不小了,多經點心,發現什麽的話,盡速報與哀家知道,聽到了嗎?”
“是。”二人齊聲應道。
暖閣內沒有其他都人,三人又閑扯了些別的,正說笑時,忽然一名小宮女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還沒進門就開始大喊道:“不好啦,不好啦,琪姑姑怕是不成了……”
春芳渾身一震,夏荷則氣呼呼地斥道:“瞎說什麽呢?剛才琪姑姑不是還好好的嗎?”
太后也道:“就是,你這丫頭大呼小叫的,想把哀家嚇死不成?”
小宮女臉色蒼白,急得都快哭出來了,說道:“沒有沒有,借奴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這種事情撒謊,琪姑姑確實不成了,娘娘,您趕緊去看看吧。”
“不可能吧?”李太后勃然變色,噌的從鳳塌上站了起來,邊往外走,邊道:“慢慢說,到底怎麽回事?”
小宮女哭喪著臉說道:“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適才奴婢想去看看琪姑姑他們需要什麽不,剛進門就見琪姑姑倒在張大人懷裡,臉色十分嚇人……張大人說是中了毒,奴婢嚇壞了,趕緊過來報信……”
蘭琪的住處離著不遠,說話的空當,幾人已經走到了她的住處門外。遠遠就見四周圍著一大群人,夏荷快步上前,一邊大嚷著“太后娘娘駕到”,一邊分開人群迅速衝了進去。
人群閃開一條通路,李太后沉著臉進門,果見蘭琪面色青灰,委頓在地生死不知,旁邊一大攤穢物,散發著惡臭,應該是蘭琪吐出來的。張佑手拿金針,運針如飛,正在迅速將金針插入她的各處要穴,忙問:“怎麽回事子誠,剛才琪兒不是還好好的嗎?”
“應該是中毒。”張佑的臉色十分難看。適才他和蘭琪說話,說著說著,蘭琪突然捂住胸口說胸悶,然後,很快呼吸就變得困難了起來。
“她還有救嗎?”望著躺在地上的蘭琪,李太后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同時,疑慮叢生,好端端的怎麽會中毒呢?
張佑沒有回答李太后,全神貫注對蘭琪施救。
屋子裡落針可聞,靜的嚇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便是張鯨急切的聲音:“琪兒,你怎麽了?琪兒?你到底怎麽了?”
很快,張鯨進門,李太后怒視他一眼,清喝道:“安靜,沒見子誠正在搶救嗎?”
張鯨冷笑一聲說道:“他搶救?老奴看他就是害得琪兒如此的罪魁禍首,
如今不過是做做樣子罷!”說著他迅速搶到張佑背後,狠狠推了他一把,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在李太后面前:“娘娘在上,可要為老奴做主啊,這小子早就對琪兒圖謀不軌,琪兒曾經跟老奴哭訴過多次,說他曾數次對她動手動腳,言語輕薄……可惜萬歲爺寵信於它,老奴惹他不起,只能勸琪兒忍著,想不到……”說到此處,他好像真的觸動了傷情,放聲慟哭了起來。
李太后沒想到居然從張鯨的口中聽到這些話,瞧其神情不似作偽,下意識的望向張佑,沉聲問道:“子誠,他說的話可是真的嗎?”
張鯨出現的太巧了,本來事發突然,張佑還沒想明白到底怎麽回事,經他這麽一鬧騰,張佑登時明白了過來:好你個老東西,心思也太過歹毒了吧?為了對付我,居然不惜拿琪姐姐開刀,好好好,你給老子等著,老子現在沒空搭理你,等治好琪兒再跟你算帳!
他殺氣騰騰地看了張鯨一眼,對李太后說道:“微臣是什麽樣的人娘娘還不清楚嗎?再說了,您早就知道微臣喜歡琪姐姐,又怎麽可能對她下此毒手?”
說罷,他不再理會周遭的一切,一邊緊張地用金針對蘭琪施救,一邊腦子飛轉,琢磨事情的前因後果。
自己被張鯨陷害,這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是他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呢?
是了,看來定然是和剛才那那杯茶水有關了。
春芳啊春芳,虧得琪姐姐如此信任你,你還真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兒狼啊?他突然有些後悔,不該太過相信蘭琪對春芳的判斷了。
“娘娘,您也聽說了吧?剛才這小子親口承認了喜歡琪兒,老奴敢拿腦袋擔保,定然是他對琪兒圖謀不軌,卻屢次遭到拒絕, 這才心懷不滿,對琪兒下此毒手……琪兒啊琪兒,我可憐的琪兒……咱家身為秉筆太監,說起來也是身居高位,卻救不得你,咱二人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張鯨放聲大哭,痛苦流涕的樣子,瞧著就讓人心酸。
“真的是張大人對琪姑姑下的毒手嗎?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呢?”
“我瞧張公公的樣子不像作偽,再說了,他和琪姑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別的不說,單就衝琪姑姑本就是張公公的妻子,張大人卻還對她動壞心思,就這一點,已經很不地道了。”
“誰說不是呢,想不到張大人居然是這種人。”
議論聲四起,嗡嗡嚶嚶的。張鯨趴在地上,嘴角上翹,勾出一抹冷笑。
春芳躲在人群後頭,心裡忍不住的驚喜,原來她還想著張佑得萬歲爺和李太后的寵,應該不是那麽好對付,現在看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不過,俗話說的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張公公和琪姑姑在一起這麽久了,說下毒手就下毒手,日後他會不會這樣對付自己呢?
想到這裡,她忽然又有些不安起來。
“不可能是張大人,若是大人下的毒,他何必還要救琪姑姑?”夏荷自言自語,接著望向張佑:“張大人,你可一定要救一救琪姑姑啊……”她跪在蘭琪的旁邊,既想伸手去拽張佑的袖子,又怕打擾了她,只能可憐巴巴的望著。
聽著四周的議論,望著周遭的一切,饒是李太后久經陣仗,腦子裡也不禁亂成了一鍋粥,對於張佑的信任,忍不住也有些動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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