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勇風塵仆仆的進了京城,按圖索驥,好不容易才找到遊七的府邸,叩門之後,自報姓名,很快就被帶進了內宅。
假山回廊曲徑通幽,遊七來自江陵,府內格局自於北地不同,鄭勇見慣了深宅大院,一路行來,瞧著這迥異於北地的園林構造,不免驚奇不已,倒和紅樓夢裡那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般。
門房將其帶到黃伯強的住處,便退了出去,鄭勇自和舅老爺見禮,倒也不必細述。
他本想將寧夫人是白虎的事情趕緊告訴黃伯強聽,黃伯強卻阻止了他,徑直帶他去往遊七的書房,待見到遊七之後,這才吩咐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備細講來。
“如此說來,咱們所料不差,那張佑果然膽大包天,只是……”聽鄭勇說罷,遊七的眉毛緊緊的聳了起來,沉吟一下說道:“此事和張鯨也脫不開關系,不久前他才派人和咱們聯系過,我已答應和他聯手……”
“遊兄多慮了。”黃伯強猜到尤其想說什麽,打斷他道:“張鯨的面子,已經不需要顧忌了。”
“怎麽說?”遊七一怔。
“適才上街,街上的人們已經傳遍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太后寢宮當中,張佑暴打了張鯨一頓,還當著太后娘娘的面當場殺了一個宮女……”
“什麽?”遊七勃然變色,噌的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那張佑如今如何了?”
鄭勇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黃伯強說道:“怪就怪在這裡了,按道理來說,那死瘸子如此膽大妄為,當場杖斃了他也不為過,誰知太后娘娘不過是免去了他專職禦醫的身份,據說還讓萬歲爺再免去他錦衣衛千戶的職位,不過至今好像也沒個下文。”
說到這裡,他突然又想起什麽:“對了,對了,張鯨的夫人被接進了死瘸子的府裡,聽說事情便是因她而起,也有人說,上次張佑被人暗殺,和張鯨有關,如今張鯨已經被關進了內東廠,太后娘娘特旨,由司禮監掌印馮公公處理此事。”
“馮公公和張鯨一直不怎麽對眼,又有張佑夾在其中,張鯨落在他的手裡,想翻身,怕是難了。“
說這話時,遊七免不得有些兔死狐悲之慨,說著一頓,皺眉沉思片刻,霍然挑了挑眉毛,沉聲說道:“這樣?你趕緊和劉鈺聯系一下,看看他們對於搭救張鯨還抱不抱希望。另外,今晚入夜之後,讓管家帶著你去皇城見一見張誠,他是坤寧宮管事,兼著秉筆太監,和張鯨一樣,都出自張宏名下,打聽打聽,對於張鯨被抓,他是個什麽看法?順便將寧夫人是白虎的事兒當玩笑話的點給他聽。”
黃伯強答應了下來。
“鄭勇是吧?這事兒你辦的不錯,是個有腦子的,日後好好跟著你家表少爺,機會合適時,我自然送你一份前程。黃兄,待會兒去帳房領500兩銀子賞他。”
鄭勇狂喜道謝,忽然想起什麽說道:“對了兩位老爺,有件事小的覺得該讓你們知道,鄭爽回平谷了,他是我家少爺,卻和那死瘸子關系很好,前番來京一直住在死瘸子家,此次回平谷,聽人說是奉了死瘸子的命令,要開錢莊的……”
“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畜生。”黃國強恨恨的說道。
遊七冷笑一聲說道:“黃兄別生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誰讓那死瘸子,混的好呢。”
說著看向鄭勇:“盯緊你家少爺,有什麽事,盡速報來。”
“遊老爺您放心,這事就包在小的身上了。”鄭勇熱血沸騰,拍著胸脯應了下來。
聽張佑說要辦什麽報紙,
還想讓自己去當副總編,申婉兒頓時來了興趣,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張若萱卻遲疑了,良久才對張佑說道:“不是小妹不支持子誠兄,實在是家兄管教甚嚴,父親如今又遠在平谷,所以……”她停頓下來,尷尬的笑了笑,顯得十分無奈。
“不就是張茂修嘛,不瞞你說,不久前我還跟他就此事吵了一架。甭怕他,相爺若是怪罪下來,自有為兄替你擔著。”
張若萱知道自己的父親對於張佑的意見一貫十分重視,聞言不盡頗為意動,不過一想到張茂修那張臭臉,便感覺有些發怵,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家兄對我雖然嚴厲了些,其實還是很好的,他不願意讓我當這個副總編,也是為了張家的名譽著想,反正婉兒的才學猶在我之上,佳琳也能幫你,我就不摻合了。”
“好吧,你都這麽說了,為兄也不強求,副總編的位置給你留著,等哪天見到相爺,聽聽他的意見再說。”
拒絕了申婉兒留自己在申府用拌飯的要求,張佑帶著張佳琳回了張府。
見他果然領了張佳琳回來,李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也不好再生生將張佳琳攆回去,只能將她安排到自己的小院住下。
晚飯的時候,瑪麗也從格物所回來了,連李爍也算上,大大小小四位美女圍在圓桌之側,簡直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可惜齊人之福難享,夾在眾美之間,怪異的氣氛下,張佑卻覺芒刺在背,再美味的東西吃進嘴裡也如嚼蠟一般,隨意扒了幾口,便匆匆推碗,逃席而去。
見他樣子狼狽, 原本各懷心思的幾個女人,居然同時會心一笑,氣氛忽然輕松了起來。
李氏最先拉開了話匣子,先打聽蘭琪的過往,又問瑪麗異國的風情。張佳琳本來還存了要與蘭琪暗爭長短的心思,卻沒想到,她不但拖著病體過來吃飯,言語間還對自己十分親切,一副曲意交好的樣子,頓時感覺自己有點小人之心,慚愧之余,自然卸下了防備。
瑪麗的華夏語說得十分熟練,就只是腔調有些怪異。她很有些講故事的天分,從上帝耶穌講起,一直講到王宮的生活。聽說他們的國家竟然允許女人繼承王位,幾個女人驚訝不已,想破頭也想不通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氣氛十分融洽。張佑偷聽了半天,終於得意的離去。無為而治,以之治國未必是什麽好法子,但是用來齊家,看起來效果倒是不錯。
雅爾弗雷德明日一早就要啟程,張佑自然要去看一看。不想剛出垂花門,便見錢倭瓜手裡捏著一張什麽東西小跑著過來,忙笑道:“狼攆啦?都是錦衣百戶了,還這麽沉不住氣?不是我說你,跟我學學,泰山壓頂而面……
“少爺還有心說笑呢,有人彈劾你目無尊上膽大至極,叫囂著要嚴懲您呢!”
“我當什麽事,不就彈劾嘛,打從我入京以來,彈劾我的折子還少嘛,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眼見張佑不以為然,錢倭瓜不禁跺足,說道:“這次和以往不同,是聯名彈劾,十三道禦史,並六科那些言官,總計十七人聯名上疏,萬歲爺估計還沒看到,京報上已經登了出來,喏,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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