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張佑再次遇刺,李文進頓時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自嘲的一笑道:“瞧咱家,你這不好模拉樣的站在這兒麽,看來沒事……刺客呢?又被他跑了吧?”
“這回那刺客可沒跑成,被大人一槍射中了胸口,大人剛給他做完手術,現在還昏迷著呢。”李妍插話道,由於有旁人,是以言語間稱“大人”而不名。
張佑笑著擺了擺手:“先不說他了,義父,剛才您罵張鯨老匹夫,他怎麽惹你了?”
“還不是因為兵仗局掌印這個位置,原來掌印的那個老錢昨天晚上突然得了暴病,半夜就被送進了安樂堂,得到消息之後,本來咱家琢磨著你一直搗鼓火器,想推薦李春明去當兵仗局的掌印,誰承想張鯨老匹夫倒是耳目靈通,沒等咱家跟太后開口,先去找了皇帝……”
“他推薦的誰?”張佑一陣感動,笑著打斷李文進問道。
安樂堂是專門醫治內官的地方,就在北安門裡,不過高等的宦官有了病一般都由禦醫醫治,兵仗局份屬二十四衙門,權勢頗重,掌印錢公公竟然連夜被送進了安樂堂,想來得的定是某種急性傳染病。
張佑沒怎麽跟這個錢公公打過交道,對此倒沒有什麽感覺,他更關心是誰接任了錢公公的位置。
“還不是他的大義子,掌家劉鈺唄,他們弟兄屬他混的差,這次張鯨將他從內府供用庫調出來,算是彌補他了。”
“原來是那個笑面虎。”張佑皺了皺眉,以前錢公公掌印,需要火藥鋼鐵之類的,只要自己一個條子就成,如今換成劉鈺,怕就沒這麽輕松了。
他有些遺憾,不過,眼見李文進仍在生氣,不好雪上加霜,安慰他道:“算了義父,截胡就截胡吧,以後有的是機會,正好我也想入宮找娘娘呢,您來的正好,有件事兒,還是先跟您商量一下吧。”說著一頓:“此處人多不便,咱還是去書房說罷。”
“什麽事啊,神神秘秘的?”進了書房,李爍親自給李文進奉茶後退了出去,端茶輕啜,李文進這才問道。
“好事,一件事關咱們大明國運的大事!”張佑微微一笑,說道:“您還記得前些日子我托您找到那兩種高產作物吧?有消息了……”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好事兒,利國利民,太后斷無不同意的道理。”聽張佑詳細說了一遍遇到亞爾弗裡德兄妹等人的過程後,李文進點頭稱善,接著話鋒一轉:“就隻一樣,你不說這兩種作物你也沒有見過實物,乃是從書上看到的麽,別不遠千裡的弄了來再不長,南橘北枳嘛,到那個時候,你可得做好被太后取笑的準備。”
張佑笑了笑,並未和李文進爭辯。
……
太后果然沒說別的,痛痛快快的給了張佑一道懿旨。至於抓住不留行客的事情,由於尚未確認幕後的主使是誰,他並未告訴李太后——萬一那人和李太后有什麽特殊關系呢?沒的打草驚蛇。
出宮時正好碰見蘭琪進宮,張佑見其神色不善,急忙迎上前打聽:“怎麽了琪姐姐,不會是又回張府來著吧?”
蘭琪匆忙搖頭,想了想,又歎息著點了點頭:“跟張鯨吵了一架……算了,不提了,你這是……?”
“姐姐,你就是不聽我的話,這種人,早點兒跟他分開算了。”張佑答非所問的說道。
蘭琪幽幽再歎,先掃一眼張佑身旁默默不語的曹愛金,又看了看旁邊的春杏跟夏荷,搖搖螓首,說道:“哪兒有你說的這麽簡單……行了,不跟你說了,你忙你的去吧!”
“你……我真是被你氣死了!”眼見蘭琪轉身就走,
張佑忍不住握拳狠狠揮了揮。蘭琪的身子略怔了一下,並未回頭,很快就拐進了東華門。倒是夏荷跟春芳,邊亦步亦趨,邊回首張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佑總覺得春芳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
“老匹夫,搶我兵仗局掌印的位置也就算了,居然又欺負蘭琪,你特麽等著,遲早有一天老子宰了你個夠娘養的。”
得不到蘭琪的支持,張佑也不好主動跟張鯨撕破臉,暗暗發了半天狠,眼見天色已晚,想起懷裡的懿旨,不再逗留,上馬往回馳去——自始至終曹愛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張佑忍不住開始懷念李妍在自己身邊的日子,甚至想,若是沒抓住不留行客就好了,現在倒好,危險解除,再不好強留李妍在自己身邊了。
下午鄭爽帶了銀票回平谷籌備錢莊的事宜,李妍則準備和張夫人一道回一趟宣府。
晚飯很豐盛,張佑破例喝了點酒,算是給李妍送行。
“不用送了,又不是不回來了。”離開的時候,眼見張佑送出大門老遠仍舊不想回去,李妍忍不住也有些淡淡的失落, 只是卻並不想表現出來。
“再送一截兒吧,到前邊十字路口我就不送了。”月華如水,照在已經恢復女裝的李妍身上,愈發令她美的驚心動魄。
“真是個傻孩子!”李妍並未留意張佑的目光,笑了笑,沒再勸說,默默的往前走。
視線追隨著她扭動的屁*股,一時間,張佑也不知說什麽好,也沉默了下來。
終於來到了張佑所說的十字路口,李妍穿蹬上馬,居高臨下的說道:“明天一早我就和張夫人離京,今日就算辭行了,你就不要再來送了。”
張佑點了點頭:“一路順風,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有機會的話,去看看霞兒,她在宮裡邊兒其實很孤單。”沉默片晌,李妍丟下這句話後,再不遲疑,縱馬衝了出去。
蹄聲遠去,直到李妍曼妙的倩影消失在月色之中,張佑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轉身回府。
“大人,您和您姑媽的感情真好。”瑪麗居然還沒有休息,張佑剛進大門她便迎了上來。
張佑笑了笑,說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覺?”
“睡不著,我是特意等著大人您呢?”
“哦?”張佑驚訝的挑起了眼眉。
瑪麗露出整齊而又雪白的牙齒,笑的十分燦爛:“您的格物所令我十分震撼,我想問問您,能不能讓我也加入進去啊?”
“加入當然沒問題,不過,你能不能跟我說說瑪麗女王?”張佑毫無困意,看著身姿豐潤的瑪麗,忍不住再次想起了那位歷史上鼎鼎大名,豔名遠播卻又一生悲情的瑪麗·斯圖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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