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來了?
張佑皺了皺眉,心想自己剛剛和邱德勝發生衝突,張誠不可能這麽快得到消息,應該是巧合。
他猛一咬牙,老張宏到底是不是幕後黑手就看這一回了--張誠若拚命阻攔,那就說明他懷疑不錯,夢想枯木回春斷根重生者定是張宏無疑。
“別管他,立馬將安樂堂給我圍起來!”他再次對羽林衛百戶下達了命令,接著吩咐老錢:“你速去禦馬監叫人!”
羽林衛百戶一聽這話,頓時暗罵自己傻逼,人家可不光光是普通的伯爵,人家還是禦馬監掌印的乾兒子呢,此刻不獻殷勤,更待何時?
想到此處,他登時熱血激湧,準備放手搏一個前程:“小的們聽好了,把安樂堂圍好,一個蒼蠅都不許放出來。”
眾羽林衛頓時興奮起來,這可比鼓兒詞裡唱的刺激多了,紛紛答應著,一窩蜂向安樂堂衝了過去。
“幹什麽?你們這是要造反麽?”眼見在張佑的指揮下,一大幫子羽林衛惡狼般衝了過來,蔣琬頓覺不妙,不等張成發話,當先冒了出來。
“東窗事發”,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閃電在張誠的腦海閃過,心一緊,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羽林衛在蔣琬的呵斥下停了下來,紛紛回頭張望--他們的職權隻限於看守北安門,安樂堂卻屬於宦官系統,貿然包圍,確於謀反無異。
平日裡他們經常被宦官們吆來喝去,能有機會出口惡氣確實讓他們很興奮,不過,他們並未被衝昏頭腦,在這個關鍵時刻,必須再次得到行動的確認。
他們看向帶隊的百戶,百戶則看向張佑。
張佑將視線從安樂堂的門口收回,落在蔣琬的身上,對於這位張誠的心腹他並不陌生,此刻卻不是客套的時候,是以毫不容情的說道:
“蔣公公別亂扣帽子,本爵授命徹查小兒失蹤一案,現在已經確認安樂堂邱德勝便是幕後凶手,馬上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他衝羽林衛揮了揮手,森然下令:“包圍,有阻攔反抗者,格殺勿論!”
果然出事了,蔣琬頓時冒出一身冷汗,心念電轉之間,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替邱德勝爭取逃命的時間。
於是他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愈發強硬起來:“咱家是司禮監隨堂太監蔣琬,我看誰敢?”他冷著臉掃了一圈那些躍躍欲試的羽林衛,視線猶如刀鋒,眾羽林衛紛紛低下了腦袋,無人敢做仗馬之鳴。
“伯爵爺說邱德勝是幕後凶手可有證據?此乃后宮重地,可不是胡來的地方,萬一萬歲爺怪罪下來,怕就算您老人家也吃罪不起。”他滿意的收回視線,態度放緩,裝出一副為張佑著想的語氣說道。
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了,先用強硬的態度攔住羽林衛,再擺出一副良言相勸的樣子,就算日後追究責任,也有辯解的余地。
“對啊伯爵爺,您再得寵,畢竟是外臣,事涉后宮,插手確有不便,還是求一道聖命,省卻許多麻煩。”張誠也回過神來,上前幾步,皮笑肉不笑的附和道。
安樂堂位於皇城北緣,後身緊鄰宮牆,按照邱德勝的本事,逃命肯定不成問題,所以張佑對抓住他並不抱太大幻想。
他最想確認的還是張誠會不會插手,如今對方果然出手,他頓時便有了底,冷笑一聲說道:“求聖命還不簡單?可惜一來二去,黃花菜都晾了。我倒是有點奇怪,二位明知我與陛下的關系,偏偏還要跳出來攔阻,這其中,不會有什麽貓膩吧?”
“伯爵爺可別誣賴好人!”張誠尖聲說道,
估摸著有這會兒工夫邱德勝肯定已經逃跑,於是故意拉下臉來,陰陽怪氣的說道:“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蔣琬讓開,可別耽誤了伯爵爺的大事,到時候追究起來,咱們可吃罪不起。”蔣琬依言讓到一邊。
“圍起來,搜!”張佑吩咐一聲,羽林衛再次行動起來,這次再沒人出來阻攔,很快就把安樂堂包圍起來,分出一隊,在百戶的親自帶領下衝進了大門。
張佑倒背著手,面無表情的走到安樂堂門口停住,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神色愈發陰沉,快要滴下水來似的--抓不到邱德勝抓住他的親信也好,孩子肯定不在這裡,必須得盡快找到孩子的下落,否則不但二狗,其余孩子也有危險。
張誠和蔣琬得意的很,孩子早已轉移,邱德勝估計也跑了,死瘸子白折騰一場,看他還怎麽嘚瑟。
李妍手心裡全是冷汗,張誠他們說的不錯,張佑就算再得寵,畢竟是個外臣,抓住邱德勝也就罷了,若是抓不住,朱翊鈞倒是未必拿他如何,彈劾他的折子怕是非把他埋上不可。
當然了,若是能夠找到那些小孩兒也行,不過看張誠他們老神在在的樣子,孩子肯定不在裡邊。
錢倭瓜領著數百名四衛營的人馬也趕了過來,加入了搜查當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誠和蔣琬愈發輕松,張佑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起來。
“回稟伯爵爺,裡裡外外都翻遍了,只有幾個病號,沒有發現邱公公,其余幾個公公也不見了。”羽林衛百戶最先回報,神色間隱隱有些遺憾。
緊接著錢倭瓜也從大門出來,焦慮不安的衝張佑搖頭:“沒發現二狗,他們很狡猾,孩子們都沒在這裡。”
張誠上前兩步說道:“想不到邱德勝還真有問題……不過沒抓到他也不好定死,現在這事鬧的這麽大,您還是跟咱家去見見萬歲爺吧。”
他已經非常努力的克制了,不過勝利者的姿態仍舊不知不覺的泄露了出來,風涼話說的氣人無比。
百戶的心沉了下去,白激動了,現在沒抓到人,還把張誠得罪了,日後給自己穿起小鞋來,估計張佑是不可能替自己出頭了。
得,還是回頭備上一份重禮吧,不然怕是連百戶都保不住了。
錢倭瓜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巴掌將張誠可惡的胖臉拍個稀巴爛。李妍也暗暗歎了一口氣,有些擔心的看向張佑。
奇怪的很,張佑原本還很難看的臉色,不知何時居然變的輕松了起來,怎麽回事,他不會是被氣糊塗了吧?
張誠也發現了張佑的變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試探的說道:“怎麽了伯爵爺,您別擔心,萬歲爺那麽寵信您,不會怎麽著您的。”
“誰說我擔心了?”張佑反問,接著突然變臉,指著張誠喝道:“給老子把他抓起來!”(一度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