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太好了,你終於來了,趕緊給太后娘娘看看!”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朱翊鈞焦急的對張佑說道,假傳聖諭的事情,早已被他丟到了腦後。
王皇后沒說話,只是重重的看了張佑一眼,意思有點複雜,像是警告,又仿佛是不滿,莫非褪毛效果不佳?張佑忍不住暗想,只是這種問題,哪怕私下會面,他也不敢問,何況還聽著這麽多人了。
“去吧!”李文進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對朱翊鈞等人道:“陛下,皇后娘娘,都出去等著吧,張佑妙手回春,太后娘娘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李公公,微臣想留下來和張大人學習一下,不知……”一個聲音響起,張佑這才注意到,原來地上還跪著一個身穿七品官服的官員,猜著應該是太醫院的禦醫,正想拒絕,便聽李文進打斷了對方:“學習要緊還是太后娘娘鳳體要緊?想學習下來再向張佑探討,耽誤了太后娘娘治療,咱家第一個杖斃了你!”
“李修文,少羅嗦,還不趕緊滾出去!”王皇后隨即輕喝道,美貌的容顏上,罩上了一層濃濃的寒霜。
李修文滿心的不服氣,奈何連皇后娘娘都發了怒,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卻仍舊不忘看張佑一眼,這才連滾帶爬的出了暖閣。
許是對王喜姐的態度很滿意,朱翊鈞伸手輕拍她的手臂一下,又十分鄭重的對張佑說道:“治好母后,一切皆可商量,治不好,朕就讓你給母后陪葬,我不是嚇唬你!”
說罷,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暖閣,王皇后緊隨其後,李文進又拍了拍張佑的肩膀,這才最後退出了暖閣。
“怎麽去了這麽久?”剛出來,朱翊鈞就陰沉著臉問道。
李文進眼睛微眯,寒聲道:“不瞞陛下,若內臣再晚到一步,張佑的小命,就要斷送到劉守有手上了。”
皇權至上,哪怕李文進是朱翊鈞的親舅舅,也得自稱為臣,這是規矩。
朱翊鈞登時一怔:“怎麽回事?朕記得沒讓劉守有……”說到此處他停了下來,皺眉沉思,旁邊張鯨湊上前,格格一笑,說道:“還用說,肯定是收了黑錢……張佑之所以假傳聖諭,老奴猜著,定是怕耽擱太久,耿孫氏被暗殺,都知道萬歲爺稀罕那小子,估計是怕他將耿孫氏的事情告訴您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說到此處,他伸出右掌,虛空向下輕砍了一下。
李文進詫異的看了張鯨一眼,再看旁邊的蘭琪,隱隱明白了些什麽。
朱翊鈞的臉色陰沉的快滴下水來,咬著細碎的白牙格格一笑,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中往外擠道:“好啊,一個個的都不把朕放在眼裡了這是,張鯨,這件案子就交給你,一查到底!”
“是,”張鯨匆忙跪倒答應,又問:“那劉守有呢?”索性也是要幫張佑,他這是乾脆一幫到底了。
“暫時停職!”畢竟是名門之後,又是張居正舉薦,短暫的憤怒之後,朱翊鈞已經冷靜了下來,有小宦官搬來了椅子,坐上去,望著暖閣的方向,開始擔心起李彩鳳的安危。
見此情形,眾人也沉默了下來,不知何時起了風,吹過宮簷殿角,發出嗚咽的悲鳴,襯托的氣氛愈發凝重。
暖閣內,張佑沒有第一時間替李彩鳳把脈,而是走上前仔細的端詳了一番。他不得不承認,后宮第一美女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即使上了些年歲,鳳床上躺著的這個女人,仍舊美*豔逼人,隱隱的,居然和他後世上初中時暗戀的那個語文老師有點像。
但她比那個語文老師要美的多,彎眉高鼻,皮膚保養的很好,燭光之下,仍舊嬌嫩如嬰兒的肌膚,隻嘴唇略乾燥了一些,卻更激發男人一親芳澤的欲*望,有那麽一瞬間,張佑真想俯身親她一口。
當然,他頂多也就是意*淫一下罷了,這可是堂堂的慈聖太后,帝國皇帝的親生母親,抬抬小手指就能碾死他。
不過,這並不是遏製他邪念的根本原因,真正令他停止瞎想的,是一個聲音:
“看夠了麽?信不信哀家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喂狗?”
聲音不大,聽在張佑的耳朵裡,卻如同晴天霹靂,乖乖,不是昏迷不醒了麽?怎麽……?
腿一軟,他居然被嚇的噗通跪到了地上。
“原來就這麽點膽子,哀家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李彩鳳坐起身來,似笑非笑的望著張佑,可惜張佑低著頭,只能看到他的頭髮——來的太匆忙,從詔獄出來,直接就奔慈寧宮,根本就來不及找頂帽子戴上。
“微臣不敢!”哪怕擁有後世靈魂,這一刻,張佑仍舊出了一身冷汗,這是誰,這才是正兒八經的一國之母呢,只可惜,為啥要這麽年輕這麽漂亮呢?
“不敢什麽?是不敢假傳聖諭,還是不敢看哀家?抬起頭來!”
李彩鳳的聲音分辨不出喜怒,張佑非但不敢抬頭,反而把頭更往下低了低,手指扣著金磚的縫隙,青筋都冒了出來。
“哀家說,讓你抬起頭來!”李彩鳳一字一頓的說道,聲音忽然寒了下來。
這下張佑不敢拒絕了,緩緩的抬起了頭,視線與李彩鳳的目光相對,又倏地低下了腦袋。
“冒犯了娘娘鳳威,微臣罪該萬死……不過也不能都怪微臣,實在是娘娘太漂亮了,微臣從來沒見過如娘娘這麽好看的人,一時失神,這才多看了幾眼……”
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道怎麽冒出了這些話,剛說完就開始後悔,這特娘的可是朱翊鈞的老娘,神聖不可侵犯,又不是夜店中的*我這不是壽星公吃砒霜,找死麽?
他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兒。
短暫的沉默,李彩鳳突然噗嗤笑了一聲,詫異之下,張佑下意識的抬頭瞥了一眼,但見對方好像十分開心,波濤洶湧,花枝輕顫,嚇的他忙又低下了腦袋:“罪臣該死,罪臣該死……”
“難怪你小子敢假傳皇帝的口諭,哀家看,你的膽子何止是大,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對哀家口出不遜,就不怕哀家一怒之下,滅你滿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