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思恭不過三十多歲年紀,身穿金色飛魚袍,顏色比張佑的紅色飛魚服要鮮豔的多,前胸後背,兩肩,袖子,膝蓋等處,彩織飛魚,流雲,江崖海水,腰系繡春刀,遠遠望去,倒和朱翊鈞的龍袞服有些相似,瞧起來貴重中透著十分的精神。
飛魚類蟒,亦有二角。所謂飛魚紋,是作蟒形而加魚鰭魚尾為稍異,非真作飛魚形。《山海經·海外西經》:“龍魚陵居在其北,狀如狸(或曰龍魚似狸一角,作鯉),”因能飛,所以名飛魚,頭如龍,魚身一角。
飛魚服是僅次於蟒袍的隆重服飾,錦衣衛乃天子親軍,標配飛魚服以示重要性,所區別的只是飛魚的數量以及衣服的顏色不同而已(有說法錦衣衛也並非個個飛魚服,只有堂上官才得賞賜,本書按大眾說法來,不想糾結這個問題)。
北鎮撫司長官雖品級不高,卻直接授命於皇帝,在整個錦衣衛系統內部,是僅次於掌衛事長官的存在。
說簡單點就是管理詔獄的,錦衣衛惡名昭著,北鎮撫司負有直接的責任,無數無辜人被屈打成招,冤死其內,提到他們,絕對有小兒止啼的功效,幾乎可以和惡魔化等號。
駱思恭還是初見張佑,見他身穿飛魚服,腰系繡春刀,瞧著十分陌生,還以為是哪個世家子弟襲有錦衣衛職務的進來瞎逛,不禁踱步上前,寒著臉問道:“爾是何人?哪個部門的,機樞重地,豈容放肆?”
說著也不等張佑回話,直接望向趙鵬程,冷冷說道:“你也是錦衣衛的老人兒了,他不懂規矩,你也不懂麽?待會兒自去領二十軍棍!”
張佑本來對駱思恭有些好感,此刻早已不翼而飛,斂去笑容,冷冷說道:“駱大人好大的官威,不知是不是也要賞我二十軍棍啊?”
駱思恭出身貧寒,今日成就全屏本事打拚而來,生平最瞧不起那些依靠祖蔭的世家子弟,此刻見張佑口氣頗大,愈發認定自己的判斷,不禁回以冷笑,說道:“只要你不哭著回去找大人,本官不介意打你幾十軍棍給你長點記性。”
言下之意,老子怕的是你家大人,可不是怕你。
趙鵬程與駱思恭曾經同為大漢將軍,最知他的脾氣,知道他定然是誤會了,急忙從旁解釋:“駱大人您誤會了,這位是新任錦衣衛指揮僉事,張佑張大人……張大人,這位是北鎮撫司鎮撫使駱思恭駱大人,您二位都是萬歲爺所信重之人,可千萬別因屬下生了嫌隙。”
駱思恭一驚,下意識的看向張佑的腳,暗暗叫苦:前幾天確有旨意,著張佑任職錦衣衛指揮僉事,知衛事,可張佑站著沒動,誰能想到居然就給撞上了呢?
張佑注意到了駱思恭的目光,愈加來氣,冷笑道:“駱大人是在看本官的瘸腳吧?要不要本官給你走兩步瞧瞧?”
“下官冒犯了,不過此處乃是機樞重地,歷來不得大聲喧嘩,還請大人多多留意,下官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駱思恭權利雖大,張佑的指揮僉事卻比他的鎮撫使高一級,所以他改了稱呼,自稱下官。
不過他的性子也被張佑激起來了,說完之後,抱抱拳轉身就走,根本就不把張佑放在眼裡,心說不過會點奇技淫巧吧,偶然得了聖心,說到底還不就是個繡花枕頭?錦衣衛這麽亂的池子,他還真不信張佑能攪出花來。
駱思恭官聲還算不錯,執掌北鎮撫司以來,並未弄過什麽冤假錯案,歷史上對此人評價雖然不太多,卻也沒啥差評,所以見其離開,張佑倒也僅僅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追究。
劉守有就是另外一個態度了,
雖然張佑沒了伯爵的封號,已經無需他再下拜,仍舊親熱的不得了,不但親自攙扶張佑阻止他下跪見禮,還親自泡茶給張佑倒上。輪到李妍時,劉守有笑道:“你就是那位萬歲爺親封的女千戶吧?早就聽過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女中豪傑,失敬失敬!”
“劉大人太客氣了,小女子不過是自幼學過些槍棒功夫吧,可當不得您如此誇獎。”
李妍和劉守有客套了一句,接過茶盞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這樣的場合,茶自然不是用來喝的,再端起來時,就是送客的時候了。
劉守有坐回了主位,笑眯眯的說道:“萬歲爺將張大人安排進咱們錦衣衛可真是慧眼如炬啊,有了大人的加盟,咱們可就真算是如虎添翼了。”
“劉大人快別這麽說,陛下親口說的, 讓卑職來錦衣衛多聽多看少說話,您是老前輩,卑職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大人多多擔待些個。”
“好說好說,”劉守有打個哈哈,話鋒突然一轉:“真要說到擔待,合該我請張大人擔待我些才是,從前……”
“從前的事兒都過去了,”張佑將話接了過來:“您也是迫不得已,老張哥倆兒都沒了,還提他做甚?”
“總之都是老哥哥我不對,再有下回,老哥哥我任你處罰。”
說到此處,劉守有稱呼都改了,一臉悔不當初的樣子。
官場就是這麽虛偽,說的人說的信誓旦旦,聽的人聽的感激零涕,可誰都清楚,不過是利益的需要吧,真到需要做出取舍的時候,才沒人會在乎當初許下的承諾。
也許有,但絕對不會發生在張佑和劉守有之間。
“老哥哥這麽說小弟可就無地自容了……咱們還是說點正事兒吧,陛下錯愛,非讓小弟來錦衣衛長長見識,不知老哥給小弟安排個什麽差事啊?先說好了,可別太難的。”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劉守有早在得到張佑來錦衣衛任職的消息時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是以早就胸有成竹,卻並未馬上回答,而是故作沉吟,良久才道:
“你是正四品的指揮僉事,按理說該多給你加點擔子,不過你剛來,好多情況都不熟悉……這樣吧,正好北鎮撫司有個案子,案情有點複雜,影響也不小,現在由駱思恭駱大人親自主抓,駱大人破案有一手,你跟著他學學吧?”
張佑心中一動:“好吧,卑職一定用心觀摩。”算是答應了下來。(一度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