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被王喜姐這動作唬了一跳,扎煞著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索性回她一躬:“娘娘這是做什麽?豈非折煞微臣麽?”
“你還知道你是‘微臣’啊?不是適才‘你’啊‘我’的胡說八道時了?”王皇后盈盈起身,嫣然一笑,居然十分明媚。
見此情形,張佑重又放松下來,嘿嘿一笑:“說的興起,唐突了,娘娘莫怪,咱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微臣給您出個法子,為以後計,咱們盡力調理您的身體,爭取能幫您生個龍子,那憑其嫡子身份,必定是響當當的儲君國本,沒人能動搖他的身份,您的地位自然也是穩如磐石。
退一萬步講,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您生不出兒子,也可以懇求陛下,將寧妃之子接來坤寧宮撫養,當然了,寧妃那邊也不能虧待,不能剝奪她生母的身份,相當於她的兒子多個母親,如此一來,她非但不會恨你,還會感恩戴德,將來她的兒子登基,便如當今一樣,定然也會待您如慈慶宮陳老娘娘一般。”
張佑這話其實算是借花獻佛了,真正的歷史上,為奪儲君之位,鄭貴妃對朱光宗頗多謀害,數次都虧王皇后回護,這才度過難關,所以就算他不提醒,對方也能想到這一點。
不過此刻王皇后還未想的那般長遠,聽在耳朵裡,醍醐灌頂之余,十分感動:“想不到張大人能說出這番話來,本宮一直以為,你和寧妃妹妹的關系更近些……這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卻非大智慧大格局而不能得,本宮記下了。”
“娘娘一言中的,平心而論,微臣其實也是為了寧妃娘娘好,俗話說懷璧其罪,她心眼兒太少,如今已是后宮妃嬪的眼中釘肉中刺,憑她自己,是鬥不過那麽多人的。”
“你就不怕本宮搶了她的孩子?”王皇后有些慍怒,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原因。
張佑不慌不忙的說道:“您根本就不是那種人……再說了,您雖是后宮之主,卻也得手裡有人吧?”
“好吧。”王皇后接受了張佑這個說辭,話鋒一轉:“寧妃懷著的,果然是個龍子嗎?”
“千真萬確!”張佑想了想又道:“您最好別打別的主意,這是陛下頭一個兒子,重視的很,兩宮太后更不必說……送花之事不能再有,從今日開始,您要真心實意的待她好,像保護自己兒子那樣的保護她懷裡的孩子,兩宮太后和陛下不瞎,看的到這些的。”
“都是張誠攛掇的,本宮其實……”
“往事不提,時間不早了,微臣這就給你開藥方,三日之後,入宮為您針灸。”
“好!”王皇后急忙招呼人進來伺候筆墨紙硯,又吩咐陳矩:“去把本宮那幾兩大紅袍都包上,待會走時讓張大人帶著。”
出宮時禦前作已經趕製出了特製的牙牌,白玉雕琢而成,正面寫有“太后禦醫”,反面寫著“可自由出入宮禁”。
這可是外臣絕無可能得到的恩寵,大明立朝近二百年了,張佑這絕對是獨一份兒。
禦前作周濤恭恭敬敬的捧著玉牌遞給張佑,臉上的折子都笑成了花:“張叔您老人家可拿好嘍,這種牙牌可是孩兒頭一回做,若不是夏荷姑姑親自過去吩咐,孩兒都不敢相信…”
四五十的半大老頭自稱孩兒怎麽聽怎麽別扭,可他義父和邢尚智是一個師傅,都知道他和邢尚智親如兄弟,叫聲“張叔”實在是恰當的很--當然,這也是邢尚智和張佑得寵,不然的話,后宮宦官最是勢力,才不認識張佑是誰。
至於此處這個師傅教的可不是功夫,而是伺候人的本事--宦官入宮,從最底層小火者做起,為了有個依靠,大多會認個有勢力的當靠山,有稱師傅的,也有稱義父的。
“行啦,不就是塊破牌子麽,大不了摔壞了你再給我重做一枚……這事兒別往外張揚,盯著我的眼睛忒多,省的惹麻煩。”
張佑笑著叮囑,又摸出一張銀票輕飄飄丟了過去,這才作別。
此次入宮收獲簡直太豐厚,朱翊鈞那兒不必說,先得了李太后的一個承諾,又和王皇后化敵為友,至於那幾兩珍貴的大紅袍反倒最不值錢,到了報社以後,張佑直接就把它給了申婉兒:
“皇后娘娘賞的,正宗極品大紅袍,我留著也是暴殄天物,拿回去給申閣老嘗嘗。”
申婉兒嫣然一笑,胸前金鈴叮當作響,比她的笑聲還清脆。
“那小妹可就替家父先行謝過子誠兄了,你難得過來一次,不知有何指示,還請示下,咱們遵行便是。”
張佳琳笑而不語,含笑望著兩人打趣,並無吃醋之意。
“主要是來看看你們,順便還真得交代一件事,這次修建密雲水庫,后宮出力頗多,其中兩宮太后各出了一萬兩,皇后和寧妃鄭淑嬪李榮嬪她們也各有所出,此乃眾娘娘拳拳一片愛民之心,不能掩埋,所以,你倆不拘是誰,盡快寫一篇文章,好好的誇讚一番,同時號召眾士紳捐款,就說捐款多者,可得朝廷嘉獎。”
“什麽嘉獎?”申婉兒問道。
張佑摸摸鼻子:“還沒想好呢。”
張申二女不禁絕倒,申婉兒道:“合著這是你自己的主意唄?不怕人參你?”
張佑笑道:“虱子多了不咬帳多了不愁,參我的還少麽?”接著一頓,又道:“不過你擔心的有道理,正好有這幾兩大紅袍打底,回家你問問申閣老,看我這主意行不行?反正又不花朝廷的銀子,真修好水庫,於國於民來說可都是件好事兒。”
“行,回去我就問他,估計沒問題,這事兒他還是挺支持你的。”
“讓他支持一回可不容易……老李呢?怎麽沒看見他?”
“去格物所了,趙振宇趙大人要娶妻了,請客擺酒,郭先生把李先生請了去,中午就走了,估計早就喝醉了。”
“喲呵,小趙不得了啊,這剛當上火器研究所的副使就要娶妻,大小登科同時來,厲害……哪家的姑娘啊?怎麽不通知我一聲?”
趙振宇是趙士楨招進格物所的,歲數不大,還不到二十,卻挺聰明,十分喜歡火器研究,開發子彈時立下大功,郭造卿做主提他做了火器研究所的副使。
“你不是太忙嘛,他說想讓你主婚呢,就是不好意思跟你提。”
“自家兄弟,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倆忙著,我去看看去。”(一度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