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的書房內,徐爵和張大受都在,兩人一邊和馮邦寧閑聊一邊等著馮保,直到亥時末牌,馮保才回府進了書房。
“義父,慈寧宮今晚熱鬧吧?”張大受一邊給馮保倒茶一邊隨口問道。
“熱鬧什麽熱鬧,你們太小瞧張佑在李娘娘和陛下心目中的位置了,若不是怕永寧公主傷心難過,搞不好今晚的聚會都得取消。”
張大受和徐爵對視了一眼,徐爵笑道:“再重要也沒用,那麽多人都找不到明威伯的人影,恐怕這回是凶多吉少了。”
馮保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略有些嫉妒的說道:“陛下肯定也是這麽想的,一整晚都沒露出個笑模樣,潞王不過是提了一嘴格物所,就被他狠狠訓斥了一番……擱在往日,李太后肯定為潞王開脫,這次倒好,什麽都沒說。”
“這個死瘸子,死了都不讓人省心……”打下黑風口後,二十五萬兩銀子被盡數充公,韓玉璽也被張佑扒了官服,能不能保命都得兩說,這讓順風順水慣了的馮邦寧一肚子怨氣無從發泄。
“住嘴,死瘸子也是你叫的?”馮保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咱家讓你寫的告罪折子寫了嗎?陛下現在一肚子的火氣,肯定得找個發泄的地方,那個韓玉璽肯定是保不住了,你若再不認真地向陛下請罪,這回怕是連你也得折進去……”
“寫好了,寫好了,叔叔您就放心吧,樵野先生親自潤筆……孩兒就是生氣,堂堂的明威伯,不在京城好好呆著,瞎串遊什麽?這下好,人都串沒了。”
“少在那兒幸災樂禍。”馮保也拿自己這個侄兒沒辦法,狠狠剜了他一眼,懶得再搭理他。
眼見叔侄倆終於不再鬥嘴,徐爵說道:“老祖宗剛才說潞王殿下曾經提到了格物所,莫不是他也想打格物所的主意吧?”
“誰都知道格物所是塊肥肉,如今子誠不見蹤影,那個小狐狸若是沒有想法咱家才奇怪呢。”
說著一頓,馮保忽然醒悟過來:“咱家知道了,這麽晚了,你們還等咱家,恐怕為的也是那格物所吧?要真是的話咱家奉勸你們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先別說子誠只是失蹤,就算他真的回不來了,那太傅大人豈是好惹的?”
“老祖宗您想左了,咱們可不是鼓動您去奪那格物所,不過是想讓您把老張宏那個掌印的位置奪過來,您和太傅大人相交莫逆,張宏那一家子又素來和明威伯不和,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很有操作性的……”
馮保被徐爵的話打動了,現如今,朝野上下誰都清楚格物所的遠大前景,只要能把掌印的位置弄到自己人的手裡,還怕弄不到銀子?
他可是剛剛才損失了二十多萬兩白花花的紋銀啊!
“讓你這麽一說,咱家倒是果然可以試上一試。”馮保說道,接著話鋒一轉:“對了,回去告訴你那個姓馮的朋友,開始做準備吧,今晚咱家又提了一嘴永寧公主的婚事,太后娘娘跟陛下都沒說啥。”
“那敢情是好事,”徐爵大喜:“回頭我就告訴他。”
有關於格物所的議論,在張宏的府邸之內也在進行,以前張佑在時,張宏的格物所掌印不過就是個擺設,如今張佑凶多吉少,這個掌印的位置一下就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義父,孩兒覺得咱們應該早點和太傅大人接觸一下,他和那死瘸子的關系雖然擺不到台面上,畢竟血濃於水,萬一死瘸子再也回不來,格物所的事情上,萬歲爺肯定要征求他的意見,只有得到他的支持,咱們才能把格物所牢牢地抓在手中。”
張宏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你別說,
這個黃伯強還真有兩把刷子,咱家這咳嗽最近可是差多了,出氣兒也順當了不少……你說的有道理,咱家也覺得張太嶽不會對這塊肥肉無動於衷,尤其是風力問題已經解決,萬歲爺將風力煉鋼這件事也交給了格物所負責,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那明天孩兒去見見太傅大人?”
“嗯……天壽山掌印不是給咱家送了九顆東珠麽,都帶上,不用提格物所的事情,他是聰明人,肯定知道咱們的目的。”
“萬一他收了咱們的珠子不辦事呢?”張誠有些擔心的問道。
張宏笑道:“你小子到底還嫩點啊,到了咱家和張太嶽這個位分,一舉一動都要慎之又慎,那家夥狡猾著呢,若是不讚成咱家繼續兼任這個掌印提督,肯定不會收下咱們的珠子。
“義父說的也是,孩兒想多了。”
“對了,查出那天晚上怎麽回事了嗎?王喜姐到底是怎麽應付過去的?”
張誠苦笑了一聲, 搖了搖頭:“沒查出來,那天晚上值宿的都是陳矩的人,這幾天王皇后對他特別好,反倒是對孩兒不冷不熱的,前天甚至去找李老娘娘,想讓陳矩當坤寧宮的管事牌子……孩兒總感覺她好像知道了些什麽,只是,她若真的知道咱們暗中害她,應該有所行動才對啊,如今這樣,不上不下的,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
“怎麽不早告訴咱家?”張宏的臉色變了:“還要怎麽行動?都要把你的管事牌子撤了,你別忘了,你不光光是坤寧宮的管事牌子,還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就算她知道咱們暗中害她,她也只有隱忍的份……”
說到這裡,張宏沉吟了片刻,咬牙說道:“你等著吧,咱家估摸著,等她的毛長全了,就是對你動手的時候了……”
“那可怎麽是好?義父,您可一定要救救孩兒啊。”張誠急了,越想越是這麽回事,聲音中都帶著哭腔,他的嗓子本來就細,這一下,就更像娘們兒了。
“慌什麽?沒出息!”張宏狠狠瞪了張誠一眼,咳嗽了兩聲,站起身來來回踱著步子,皺眉陷入了沉思。
張誠的視線隨著他來回移動,愈發的六神無主,直到他終於停了下來,急忙問道:“怎麽樣義父,想到什麽好主意了嗎?”
“聽說南京守備太監孫義病重,你如今這位分,去當個守備應該沒問題,只是這個位置太肥,盯著的人肯定不少,想要把你推上去,怕是要費點周折!”
“南京守備太監?孩兒怎麽沒想到呢?”張誠跪到在地:“求義父一定要想想辦法,孩兒結草銜環,以報您的大恩大德!”(一度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