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兄,人家誠心實意送女兒給你做使喚丫頭,你為何一定要拒絕呢?”張佳琳實在想不通這個問題。
望著小丫頭吹彈可破的臉蛋兒,張佑苦笑,總不能告訴張佳琳,那個髒兮兮的小丫頭便是未來獨得萬歷恩*寵*的鄭貴妃吧?自己剛剛重新修訂過人生目標,緊接著就搭救了未來的國丈,這樣難得的機緣,萬一要是因為自己的收留而改變了鄭貴妃的人生軌跡,豈不白白斷送了?
“兒女是父母的心頭肉,為兄再糊塗,也不能奪人所愛吧?”他搪塞道,見張佳琳大眼內兀自寫滿了不解,轉而又道:“何況那鄭承憲只是暫時被為兄救了回來,身子尚需調理,也缺不了照顧他的人,總不能將他也收留下來吧?”
“為什麽不能?就算有病,看個大門兒總沒問題吧?”春杏忍不住插嘴,小腦袋瓜裡,感覺張佑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簡直有點白癡。
“呃……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誰讓你也不說跟咱們商量一下呢,這下好,白丟了兩個使喚人不說,還虧了五兩銀子,回春閣要是照這麽開下去,遲早有一天連少爺你也得賠出去。”春杏本就是潑辣的性子,和張佑接觸久了,知道他脾氣好沒架子,最初的羞澀早已不見蹤影。
張佑呵呵一笑,懶的跟小丫頭爭辯,張佳琳則瞪了春杏一眼斥道:“你懂什麽,世兄心眼兒好,俗話說善有善報,你瞅著吧,經此一事,醫館以後的生意肯定錯不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果然有見識。張佑暗讚了一聲,見鄭爽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心知他是因為黃伯強來砸自己的場子而不安,不禁笑道:“我又沒怪你,擺個死人臉給誰看啊?”
說著一頓,又道:“對了,剛才那人叫鄭承憲,該不會……”
“讓你猜著了,論起來,我該叫他一聲叔叔的,不過已經出五服了……去歲大旱,地裡頭幾乎顆粒沒收,他不知道家父已經謝世,領著夢兒妹子過來打秋風,不曾想連家母的面兒都沒見著,就被鄭勇轟了出來,兩人理論了幾句,結果他一生氣就犯了病……我也是聽夢兒妹子說的,都沒敢告訴她我的身份。”
鄭爽越說越羞愧,說到最後,已經低下了腦袋。
張佑拍拍他的肩膀,輕歎一聲說道:“別想的太多,很多時候,能夠堅守本心,已經是一件值得尊敬的事情了,我看好你!”
“看好我?你真的不覺得我沒出息嗎?我……”鄭爽被張佑最後突然冒出來的那句後世常用語整的有點兒激動。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在什麽位置說什麽話嘛……行了,還有客人呢,我可沒空兒跟你瞎扯。你要餓了就找個位置去吃,別忘了賀儀就是。”
張佑轉身離開,鄭爽與張佳琳春杏面面相覷:這家夥,適才送人五兩紋銀的豪氣突然被狗吃了麽?
被張佳琳說著了,醫館的生意果然很好,不少人慕名而來,甚至連寧永全的夫人都連續好多天過來看陳疾。沒辦法,誰讓張佑瞧病不要錢,抓藥的價格也比杏林館便宜呢,短短幾天,他便又多了個外號——活菩薩,大家都說他醫手聖心,世間難尋。
生意好,人手自然就缺,李爍倒是會抓藥,架不住看病的人多,每天從早忙到晚也忙不過來,張佑雖然瞧著心疼,短時間卻也沒有好辦法——杏林館根深蒂固,再沒有將其擊垮之前,鄭爽就算有心也不可能過來幫忙,想雇其他人,合適人選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找到的。
這天下午,春杏過來送點心,恰好空閑,張佑見她眼睛有些紅,不禁好奇問道:“哭鼻子了?出什麽事兒了麽?”
不問還好,剛問出口,春杏便已扁嘴,眼淚劈裡啪啦的往下掉:“奴婢的荷包丟了,裡邊有二兩碎銀,攢了好久才攢下的,想著等攢到五兩,拿回家給大哥討媳婦兒呢……奴婢怎麽這麽笨啊……”
“知道丟哪兒了不?”
“要不說奴婢笨呢,都不知道丟到哪兒了。”春杏氣苦說道。
“難得你小小年紀就知道想著給你哥哥討媳婦兒……想掙錢不?”後世這年歲的女孩子正迷戀明星呢,張佑又是感慨又是好笑,眼睛一轉,冒出來一個主意。
春杏連連點頭:“想,怎麽不想……只是,奴婢什麽也不會啊。”
“不會可以學,誰天生什麽就會的?這樣吧,反正你家小姐也疼你,每天你只要有空,就過來幫著抓藥,按抓藥的價格給你算帳,十個銅子兒給你一文,怎麽樣?”
“十個銅子一文?”春杏看了看外邊李爍忙碌的身影, 吐了吐舌*頭:“太多了吧?本來您賣的就便宜,再給我開這麽多……”
“廢話少說,乾不乾的給個痛快話。”張佑板臉暗笑,心說掙苦哈哈的錢算什麽本事,上次給寧永全老婆看“陳疾”,一次就給了五十兩診金,這樣的不用多,一個月有一回就夠花銷一年,現在正是博名氣時期,名氣大了,還愁掙不到錢嘛。
“乾乾乾,奴婢求之不得呢,這就回去跟小姐商量去……對了,小姐其實整天也沒啥事兒,要不,讓她也來幫忙?”
“你要不怕夫人打你板子盡管就去說。”
春杏再吐舌*頭,小跑著去了。
她剛走沒多久,錢倭瓜就喜滋滋的進了門:“少爺大喜,輪椅做好了,李老爺差小人請您過去看看呢!”
李老爺自然指的是李全福,如今和李氏同住後院兒,整天和雇來的兩個木匠給張佑造那種奇形怪狀的四輪車呢,輪椅不過是他自己捎帶著的活計罷了。
張佑大喜起身,跟李爍招呼一聲便往外走。不怪他如此激動,打小他就特別喜歡四大名捕裡邊的無情,輪椅折扇,簡直酷斃,如今馬上就能裝逼,不開心才怪呢。
“佑哥兒快來試試這車好使不,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咱們再改。”剛進後院就被李全福看到了,憨厚的笑道。張佑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見一輛嶄新的輪椅靜靜的停在他的前邊,塗著黑漆,黝黑發亮,漂亮中透著精致,和自己所設想的模樣幾乎沒啥出入,頓時大喜,緊走幾步,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