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進是皇帝的親舅舅,慈聖太后的親哥哥,禦馬監的掌印太監,地位之高,權勢之重,莫出其右者,卻偏偏拿張佑和李彩鳳沒有一點辦法。
一個是親妹妹,一個最愛女人的兒子,自己的義子,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偏偏這兩個人卻搞到了一起,你讓他怎麽辦?
這件事情根本就與他的理念不合,也與社會道德不符,一旦傳揚出去,必將成為震驚天下的皇家醜聞,李家張家也要因此而蒙羞。
說句實在話,他真想一腳踹死張佑算了。
可看到眼前這張酷似李紈的臉,他又如何下的去腳?
話再說回來,李彩鳳這些年過的什麽日子他不是不知道,慈聖太后娘娘,聽著倒是高貴,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個寡*婦罷了,其中的艱辛,實不足外人道也。
陰陽調和,水火既濟,他自己又何嘗沒有後悔過當初的莽撞,李彩鳳正當虎狼之年,想找個男人再正常不過。
於是她愛上了成熟儒雅的張居正,於是,一表人才的陳經邦也闖入了她的芳心,只是李文進想不通,為何那兩個男人李彩鳳就能夠做到發乎情止乎禮,輪到張佑時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呢?這小子到底有什麽魔力?
“你起來吧,”他好像突然之間老了十歲,倒背著手向書房走去,嘴裡不停:“為父實在是搞不懂,從咱家這兒論,你得叫她一聲姑姑,從你父親那裡論,她也算是你的……天下女人那麽多,你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呢?”
張佑亦步亦趨,小聲道:“蒙元規矩,父死,其從妻妾室可嫁其子,這算不得什麽吧?”
“一群蠻子,咱們怎麽能跟他們比?”李文進氣呼呼的說道。
張佑據理力爭:“高宗李治呢?武則天可是他父親的才人,最後還不是被他立成了皇后。還有……”
“行了行了,咱家說不過你,咱家就想問問,你真的就不想想後果麽?”
“也想過,也挺害怕的,不過,娘娘是真的喜歡孩兒,孩兒也是真的喜歡她,難道就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麽?”
“難如登天啊。”已進書房,李文進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的疲憊。
“義父,你歲數不小了,也該找個女人了。”張佑突然說道。
李文進一愣:“不想找,曾經滄海難為水,再說了,咱家是個太監,找不找的吧。”他還以為張佑說的是對食。
“您知道為何孩兒極力促成邢尚智去南京麽?”
李文進有點兒跟不上張佑的思維,不過還是老實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因為經過孩兒的治療,邢尚智***重生……”
“什麽?”李文進蹭的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看著張佑,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再留在京師,孩兒怕他遲早也會露餡兒。”張佑自顧自的往下說道:“您若是想的話,孩兒也可以幫著治療,成功率不敢說百分百,還是有很大的幾率的。”
“你小子……”李文進驚魂初定,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張佑,他實在是太震驚了,太可怕了,他萬萬也想不到,自己這個義子的醫術已然高明到如斯境地,斷根重生,簡直就是神仙手段。
之所以用可怕來形容,是他突然之間聯想到,假若讓宮裡的宦官們得知這個消息,還不得打破頭的來找他,一旦他以此要挾,想要朱翊鈞的性命簡直輕而易舉。
“你還幫誰治療過?”
“就老邢一個人,孩兒跟他親如兄弟,第一次又沒把握,他自願當試驗品,所以……”
“後來既然成功了,為什麽沒有幫別人治過?”李文進不解的問道。
張佑說道:“孩兒還想多活幾年呢,這種事兒一旦傳出去,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還算你小子有點兒腦子,知道害怕。此事就此打住,對誰都不能再說,包括太后娘娘。”
“可您呢,孩兒其實早就想幫您治了,一直猶豫……”
“用不著猶豫了,咱家不用你治。”李文進語氣堅決的打斷了他。
“為何?”張佑十分不解。
“沒有為什麽,為父雖然也曾後悔過當初的衝動,不過這麽多年都過去了,已經習慣了……”李文進擺了擺手:“不說這件事了,你跟娘娘的事兒咱家也懶得管你們了,好自為之吧。你走吧,為父想一個人靜靜。”
張佑明白李文進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亂,歎了口氣,一邊暗暗感慨,一邊起身告退。他知道李文進為什麽拒絕自己的提議了,說白了,還是因為李紈,不然的話,若非癡愛,又有哪個位高權重的大太監可以拒絕如此誘人的誘惑?
這個癡情的老男人,跟他一比,張佑簡直無地自容。
另外,李文進的反應如此強烈,也讓他的心情沉重起來,真的要放棄李彩鳳麽?要是能把她接到江南就好了,只是,大臣們雖然對朱翊鈞出宮反應不再如以往那麽激烈,換到太后身上, 怕仍舊是難如登天吧?
放棄肯定做不到,李彩鳳所給予他的感受,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給他。
看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心事重重的回府,進門便問門房:“駱思恭來信兒了麽?”
“回老爺,沒有。”門房答道。
如今張佑功成名就,還有了家世,府中上下,倒有多半數人稱他為老爺,相應的,李爍也就變成了太夫人。
張佑微微額首,快步進了大門兒,門房跟在他的屁*股後頭說道:“剛才海棠館來了個姑娘,給老爺送了一封信,說是她家若蘭姑娘邀老爺過去一敘,若蘭姑娘可是京師最紅的頭牌,無數達官貴人趨之若鶩,卻連手都牽不到,老爺真是豔福不淺啊。”
從滿臉豔羨的門房手裡接過一封帶著淡香的牛皮信封,張佑忍不住微微一笑,一邊拆開一邊說道:“狗屁豔福,老爺我都快愁死了。”
“有什麽好愁的,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呢,人生匆匆,及時享樂,愁半天也解決不了問題……”
“行啊老段(實在想不起來這門房有沒給他起名了,反正也無關緊要,就這麽著吧),想不到你鬥大的字識不了一筐,倒有如此見地,回頭去帳房領十兩銀子,就說我賞你的。”張佑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忍不住打斷了門房,同時信也展開,但見上邊幾行娟秀靈動的小字:一別經月,一直為大人風采傾倒,近聞大人又要離京,再見不知何時,情難自抑,冒昧相邀,奴家掃榻以迎,靜待大人光臨,還望大人莫讓奴家失望——若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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