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突然站了起來,轉過身目不轉睛的盯著張佳琳看,張佳琳被他看的發懵,摸了摸臉蛋兒,有些不安的問道:“我臉上有什麽嗎?還是你不喜歡女孩子過問太多……?”
“佳琳,我記得你偷著來京城時女扮男裝來著?”張佑神情凝重,搖了搖頭。
“嗯,老錢是易容高手,都是他教的我……怎麽了?”張佳琳說道,有些不明白張佑怎麽突然提到了這茬兒,這件事早就交代清楚了,張佑又不是不知道。
張佑忽然轉身向門外走,張佳琳嚇了一跳:“世兄,你去哪兒?”
“找老錢!”張佑頭也沒回,健步如飛,一瘸一拐的出了門,見此情形,張佳琳忙小跑著跟了出去,心裡忍不住嘀咕:“世兄這是怎麽了?到底出啥事了?難道老錢有解決的方法?”
沒了不留行客的威脅,加上張佑學自後世特種兵訓練的方法早已見到了成效,所以前兩天他讓曹愛金帶著親自編寫的《野戰生存手冊》,領著唐二壯他們去門頭溝那邊的深山老林裡進行生存訓練了,就留下了鐵牛保護張佳琳。
畢宏全在格物所幫忙,老錢本來住在那裡,唐二壯他們不在就搬了回來。
錢倭瓜和陳友在前院兒廊子裡支了一張方桌,上邊飯菜十分豐盛,兩人各執牛眼大的酒盅,一邊對酌,一邊閑扯。
“說你多少次了,以後一起吃,再說陳公公又不是外人,這像啥了?”張佑沒提正事,先抱怨了錢倭瓜一句。
陳友早已站了起來,頗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張大人忒客氣了,這就挺好,後邊是內宅,多有不便……”
“得得得,皇后娘娘都不避諱公公吧?再說了,我家可沒什麽‘內宅重地,外人不得隨意進入’的規矩,再說了,你也不是外人嘛!”張佑的心事起碼放下了一半,打斷陳友,嘻嘻哈哈的說道。
“小的說句不敬的,大人行事,果然與眾不同,怪不得大夥都說您離經叛道了。”又道:“我義父說了,您這是真性情,對您羨慕的很呢。”
有沒有架子,話言話語裡就表現出來了,陳友不過是個奉諭,剛比最低等的小火者高一級,張佑這種說話風格,著實對他胃口,見氣氛輕松,忍不住開了一句玩笑。
“真性情?想不到你義父還是我的知音嘛,抽空把他叫出來,我要好好跟他喝兩杯。”
錢倭瓜撇撇嘴:“算了吧少爺,就你那酒量,連夫人少夫人她們你都比不過……”
“去你的,有你這麽拆本少爺台的嗎?”張佑笑罵一句,也不請陳友去後宅了,讓人找來兩個板凳,扯著張佳琳坐了下去,早有下人拿來碗筷,擺在了兩人的面前。
方桌不大,兩人正好,四個人略顯擠點兒,不過,卻更讓人放松。
陳友與張佑接觸不多,見他居然將張佳琳也拽坐了下來,張佳琳臉上也並無任何不悅之色,不禁愈發心折,暗下論斷,這兩口子是辦大事的人,只要張大人平安度過此劫,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打著主意,難得搭上關系,一定要抱好這棵大樹。
“行了,這邊不用你們伺候,吃飯去吧……老錢,我問你個事兒,你那易容術跟誰學的?假胡子是用什麽做的?粘上去掉不掉?”
聽到這裡,陳友眼睛一亮,急忙望向錢倭瓜。
“少爺怎麽想起問這些了?還是當海盜時學的手藝……不是老奴跟你吹,我這門手藝不敢說獨霸天下,最起碼……”
眼見他要王婆賣瓜,張佑打斷他道:“我對易容沒興趣,我只是想知道假胡子怎麽做,若是做別處行不行?”
“別處?”錢倭瓜有些不解,張佑忙湊到他耳邊小聲解釋了一番,很快他就明白了過來,神色肅然下來,拍胸脯道:“少爺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準保讓你平安度過這次難關。”
張佑大喜道:“成,既然你有把握,我就徹底放心了,你不知道,剛才險些把我愁死……這樣,陳公公,今天中午咱們就少喝點,吃完飯先讓老錢去做這件事……”
“就隻一樣,”錢倭瓜忽然皺起眉頭,瞥張佳琳一眼,湊到張佑耳邊小聲道:“那地方的毛可跟胡子不一樣,是彎的,從哪兒找材料?”
張佑略一皺眉,很快想到了主意:“好說,你去倚春園找,”說著扭臉望向陳友:“你伺候過娘娘洗澡嗎?”
陳友點點頭“伺候過,娘娘啥樣我清楚,等吃完飯,我和錢大人一起去便是。”
張佑點頭:“如此甚好,老錢,不會掉下來吧?”
錢倭瓜道:“說什麽呢少爺,我這膠可是祖傳的秘方,粘到上邊,跟真的一模一樣,撕都撕不下來,除非用一種特製的藥水,這點少夫人最清楚了,是吧?”
張佳琳早就聽糊塗了,聽著陳友,也沒好意思問,不過錢倭瓜說的是假胡子她還是清楚的,點點頭:“嗯,確實結實,老錢沒吹牛。”
這下張佑總算是徹底放了心,頓時覺得肚子咕嚕嚕叫,風卷殘雲般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錢倭瓜和陳友一同離席,張佑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講給張佳琳聽——既然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法,就不怕嚇壞她了, 自然沒了隱瞞的必要,之所以適才遮遮掩掩,不過是怕她面上過不去吧。
兩人正說著話,門子領著乾清宮的一名小宦官走了進來,張佑認識,知道他是張大受的心腹,心裡不禁咯噔一聲,急忙笑著迎了過去。
“小人給張大人見禮了,陛下口諭,召大人進宮見駕呢。”小宦官恭恭敬敬的說道,瞧其神情倒也不見有何異常。
張佑心裡微微踏實了一些,試探著說道:“有勞公公跑一遭了,陛下沒說找我什麽事嗎?”
由於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張佳琳的心早就高高吊了起來,聞言不禁豎起了耳朵。
“張大人說笑了,小人不過就是個奴才罷了,這種事,萬歲爺怎麽會跟小人講呢?”說著一頓,又道:“不過瞧萬歲爺的神情倒是挺嚴肅,大人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張佑深深呼吸一口,強自讓自己保持鎮定,心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咬咬牙,衝張佳琳使個眼色,伸臂虛引:“多謝公公提醒,公公,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