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的悍勇象被劈頭澆了一盆冷水,頓時從高峰落至谷底。幾十顆飛雷帶著火星不斷地飛過來,幾乎覆蓋了金軍攻擊而形成的凹陷部。在不斷升騰的黑煙和塵土中,慘叫和驚呼聲此起彼伏,也不知道炸死炸傷了多少金軍。
完顏伯德目瞪口呆地望著陷入煙火之海的金軍,腦袋裡轟的一聲,也象挨了飛雷一般。
戰場上,除了爆炸和慘叫驚呼,竟然聽不到了雄渾狠厲的喊殺之聲,所有人幾乎都被這幅從沒看到過的場景所驚呆了。
這是紅巾軍對飛雷炮的第一次集中使用,訓練了那麽久,果然起到了超乎想象的戰果。
突如其來的打擊出乎金軍的意料,使金軍損失不小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打擊,並使金軍陷入了混亂。
在不斷的慘叫哀嚎中,金軍衝鋒的氣勢為之重挫。前排戰歿,後面竟然無法立刻緊跟補位。
“突擊!”將旗在王忠峰的命令下擺動,鼓聲急促,催動著紅巾軍的步伐。
“殺!”“殺!”“殺!”紅巾軍發出一聲聲呐喊,刀槍齊舉,奮力向前。戰陣的猛然下壓,生生擊潰了金軍前陣,並從山梁向下推進了幾十米。
“殺!後退者斬!”完顏伯德發出狠厲的吼叫,催馬上前,嘶聲喝叫。他的親兵也緊跟上前,試圖止住敗勢,重新向上進攻。
夫戰,勇氣也。且將為軍主,將怯則士墮。完顏伯德深知此理,所以率領親兵上前,鼓舞受挫的軍心士氣。
轟,轟,轟……又是一輪轟擊,火光、煙塵在金軍中閃現升騰,被完顏伯德稍微振奮的士氣,穩住的陣勢,終於崩塌了。
人數,紅巾軍是三比一;地利,紅巾軍居高臨下,又有簡易工事可依;武器裝備,紅巾軍還有松樹炮沒有使用……
在幾十米寬的山坡上,在青草野花的掩映下,雙方士兵舍生忘死的廝殺著,血肉橫飛,殺聲震天,演繹著你死我活的殘忍爭鬥。
鼓聲還在咚咚地敲著,但已經分不清敵我,只是瘋狂的響著。士兵們也無暇去聽,只是盯著眼前的敵人,吼叫著提升勇氣,機械地刺,砍。
但金軍已成進攻變成了退守,戰陣松垮,被紅巾軍向下衝擊得步步後退。那該死的飛雷又飛來了,前陣還在苦苦支撐,後陣已經稀稀拉拉。
王忠峰看了一眼鄭芯茹,兩人都露出會心的笑意。金軍已敗,困獸猶鬥也只是時間問題。
“斬將奪旗?”鄭茹芯伸手指了指,卻是笑著說話。
王忠峰停頓了一下,哈哈一笑,舉起大槍,喝道:“準備突擊……”
話音剛落,早已按捺不住的喬娥便衝了出去,揮舞著狼牙棒,殺入了敵群。
“這家夥——”鄭茹芯愣了一下,苦笑搖頭,和王忠峰率領親兵殺了過去。
這些人一加入戰群,立刻給金軍造成了猛烈的衝擊。王忠峰等人武藝高強,親兵也都是精挑細選的悍勇之士。
王忠峰大吼一聲,拔開刺向自己的長槍,反手一槍,砍翻一個金兵。
鄭茹芯手持大刀,架開來襲兵器,大刀一斜,順勢撩上去,切開了敵人的肚子。
“衝,殺!”喬娥邊打邊吼,揮舞著手中的狼牙棒,打碎了金兵的腦袋。
“萬勝,萬勝!”喊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整齊,被主將身先士卒帶動起來的士氣,呼喝聲中充滿了血戰得勝後的振奮和激動。
一而盛,再而衰,再而竭,金軍憑著絕死的悍勇發起衝擊,
一度取得了進展,卻在關鍵時刻遭受了挫敗。信心一失,不過是垂死掙扎,殘敗金軍已不足畏也。 完顏伯德用刀拄地,勉強站立而起,飛雷炮剛剛就在不遠處爆炸,碎石擊破了他的額頭,血在流淌,再加上煙熏的黑臉,顯得猙獰而又狼狽。
而他手下最能戰的親兵隊伍也死傷慘重,奮勇衝殺的銳氣已經蕩然無存。他們的身後還有一隊看馬的金軍,臉上都露出了恐懼和絕望的表情。
敗了,終於還是敗了,敗在了敵人亂七八糟的手段下。完顏伯德有些不甘,惡狠狠地盯著前面士氣高漲,衝殺而下的敵人。血流進了他的眼睛,人和物變得發紅,然後是一片鮮紅。
“將軍,快走啊!”親兵隊長身上流著血,跑過來拉住了完顏伯德。
完顏伯德惡狠狠地盯著親兵隊長,看到他渾身浴血,眼神不由得柔和下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親兵隊長苦勸道:“這樣打下去,就要全軍覆沒了。將軍——”
完顏伯德滿腔的忿恨,但也冷靜了一些。環顧左右,只剩下了不到百名士兵,山坡上的部隊敗勢難挽,正被追殺而退。
“鳴金!撤退!”完顏伯德艱難地吐出四個字,牙咬得咯咯作響。
撤退如此艱難,不僅僅是關系到身旁人馬的安危,還有被困在谷裡的部隊。完顏伯德看了一眼被巨石封堵的谷口,心裡發出了不甘的歎息。
匆匆收攏敗兵,完顏伯德帶著人馬絕塵而去。
王忠峰等人停下腳步,看著敵人狼狽而走。這並不是結束,還有一道關卡等著完顏伯德,能否闖過去,就看他的運氣。
“哎——”鄭茹芯突然發出一聲呼痛,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王忠峰的胳膊。
王忠峰吃了一驚,趕忙伸手攙著,急著問道:“七妹,怎麽了,受傷了?”
鄭茹芯臉上現出痛苦的樣子,借著王忠峰的胳膊,倚靠在他身上,低聲道:“腳好象傷了,不過沒事。別,別宣揚,扶著我到後面去吧!”
王忠峰不疑有它,攙扶著鄭茹芯緩緩向後走去。
鄭茹芯似乎傷得挺重,走得很慢,還把身體的重量大半壓在王忠峰肩膀胳臂上。這讓王忠峰不得不用上力氣,並緊貼著鄭茹芯。
女人的味道兒飄入鼻中,手臂是溫軟的感覺,王忠峰心中關切、著急,卻也有著不同的感覺,呼吸漸漸變得不同。
鄭茹芯臉上悄然露出狡黠的笑意,心中暗道:臭小子,這招兒倒是真靈啊!沒想到,這麽大歲數了,還要個小輩開導指點。
…………